来人是楚清河。
他没有穿官服,穿了一身墨色卷云纹长衫,墨发仅用一条发带束着,乍一看像是书生,但他长身而立,单手负在身后,腰背挺直,又像是一把绝世名剑,一旦出鞘便要饮血为祭。
陶巧巧有点恍惚,好像又回到最初,他们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远峰郡。
但恍惚只有一瞬,陶巧巧很快回到现实。
是楚清河来远峰郡了。
他身为祁州州府,怎么会随随便便来远峰郡?而且他身上未着官服,亦没有看见他带随从,这是要做什么?
陶巧巧一边思索一边进屋,一时忘了打招呼。
听到脚步声,楚清河抬眸看向她,目光便在她头上缠裹着的纱布停滞。
陶巧巧下意识地说:“伤口已经结痂,都快好了。”
她不想让别人担心。
伤在脑袋后面,陶巧巧的头发被剪了很多,这会儿可以很明显的看出参差不齐,颇为难看。
但陶巧巧如今对穿着打扮已不甚在意,并不觉得有什么。
楚清河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还记得我是谁么?”
陶巧巧的表情僵了僵,这段时间光顾着养伤,倒是忘了还有张楼这个“奸细”,竟让他把失忆这种谣言又传了出去。
陶巧巧刚想解释,楚清河却因为她的表情误以为她不记得自己了,淡淡的说:“我叫楚清河,是自幼与你一起长大的玩伴,三年前远峰郡发生过一场大战,你的双亲亡故,我们一同进京,随后我受封到祁州做州府。”
这些陶巧巧都记得,楚清河亦没有作假。
陶巧巧想起旧事,不由有些走神,楚清河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因为一人之言就轻易相信失忆这么离谱的事?
正想着,耳边又炸开一句:“我们有婚约,我是你的未婚夫军。”
陶巧巧猛地瞪大眼睛看向楚清河,楚清河的表情认真,眼神坚定,丝毫没有撒谎骗人的迹象,若不是陶巧巧记忆完整,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些什么。
陶巧巧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也没想到楚清河这个时候会撒谎骗自己。
难道是觉得她这个时候失忆太可怜了,所以编这种善意的谎言好照顾她?
楚清河以为陶巧巧是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他自怀里摸出一张深红色的纸在陶巧巧面前打开。
那是一张质地颇硬的宣纸,陶巧巧没有看清内容,注意力全被右下角的印章吸引。
那是她爹和楚伯伯的印章。
楚清河说:“这是你我的婚书,这桩婚事,是得到你我的父辈认可的。”
楚家的人死在七年前的远峰郡大战中,那一战越西敌军也是来势汹汹,若不是有顾岩廷,远峰郡也会沦陷在越西敌军的铁蹄之下。
那是顾岩廷的成名之战,却也算得上是楚家的灭门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