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李然道:
“然现隐于暗处,一应谋略则皆可执行。可一旦入朝为仕,将势必与季氏,孟氏同朝争对。届时即便在下再有谋略,只怕也难逃这两家的眼线。如此一来,可为之事便少了。”
他此刻虽住在叔孙豹家中,但表面上不过是一介学子,不会引起鲁国朝野上下无数人的目光关注。
除了在乡校集会肆意妄为了一把,他基本上就没再怎么露过面。所以,季氏就算有心针对他,那也不容易选择时机与方式,毕竟在曲阜,叔孙豹的势力也都不是摆设。
叔孙豹认为李然这话确是在理,于是朝着太子野言道:
“子明藏身暗处,确是对我们更为有利些。入仕一事,大可等日后再行商议。”
他提醒了太子野,现在的鲁国还是季氏说了算,就算太子野即位之后有这个心,也不一定有这个能力。而且反而还会把李然置于一个十分危险的位置,不合适,很不合适。
“听兄一句,令野似醍醐灌顶。是野糊涂了,竟没想到此节。”
太子野恍然点头,接着话锋一转,纳闷道:
“既事如此,祭天仪式该当如何安排?”
祭天的人选虽然最终落在了他的头上,可时间还没定,具体的议程也还没落实。显而易见,季氏似乎还没有彻底死心,还想挣扎一下。
对此,李然的态度相当明确。
“越快越好!”
他的脸上透着一丝谨慎道:
“季氏吃了个哑巴亏,肯定也会查到这其中有我们出手的痕迹,所以太子即位一事必须越快越好!一来可以借此机会急速扭转太子在朝野的形象。二来也能彻底把这件事淹下去,让季氏无计可施。”
叔孙豹身为三恒之一,安排祭天仪式,太子即位这种事自然少不了他的影子,于是当即应承了下来。
……
另外一边,在季氏府宅。
“想我们理应早就安排妥当了的,按理求取祭器的公函照理只应落在韩起手上,为何又会让晋侯看到?真是好生奇怪…”
一向运筹帷幄的季孙宿这一回也懵了,毕竟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而且影响之大实在剧烈,这几日都搞得他是寝食难安了。
如今的晋侯,即后世人称晋平公。
晋国的朝政,虽被六卿把持着。但人家也好歹是一代霸主晋悼公的儿子,谁又能真忤逆了他的意思呢?
在晋国这个庞然大物面前,季氏实在是太不够看了,尽管他是鲁国三恒,尽管他在鲁国权倾朝野,可在晋侯震怒之下,季氏也只能夹起尾巴来。
正在此时,只见身边有一侍从匆匆进得殿中,悄悄在季孙意如耳边耳语了几声。
原来是刚刚得了消息,季孙意如那张颇为阴沉的眸子里忽然闪过一抹厉色,沉声与其祖父言道:
“此事的背后,恐怕皆是叔孙豹他们搞的鬼!”
“他们?…不过一届老匹夫又能如何?”
季孙宿有这层疑惑也是情理之中。毕竟,以他季氏的身份,除非是代国君的名义出国访问,否则就算他去到了晋国,也未必能见上晋侯一面。更何况是叔孙豹?
再者,就算叔孙豹意欲把这件事告诉晋侯,那也得要韩起同意啊,毕竟现在韩起才是晋国的实际掌权人,他若有意压下这事,又谁人可以把这件事告诉晋侯?
“就是他联络的韩起,让韩起将咱们的公函送到了晋侯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