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青便觉得头皮有些发麻,总觉得他来道谢不太适合,不仅是因为沈度冷淡的回话,更因为沈度身边笑得一脸怪异的小厮。
似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一样,自己是来道谢的,有什么有趣的?
山青直到告辞离去,都不知道那个小厮笑什么。他更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这个小厮注意到他,他根本近不了沈度的身,就更不能和沈度说上话了。
“这愣小子……”沈度身边的小厮——如年这样笑说道。
从他们来到陆家开始,如年就发现有人在盯着看了,很快就知道这是顾家大姑娘带来的下人。
赏花宴三秀堂的事情,如年多少知道一点,不然,山青要说这声谢,还真难。
沈度看了如年一眼,没有说话,却想起了三秀堂的情景。顾琰带着泪的笑,历历如在目前。
顾家姑娘,是吗?
沈度扬了扬嘴角,迈步往陆家宴会场地走去,一点都不知道如年见到这个笑容,愣了一愣。
心悦之下,就算只是微扬嘴角,都能够让旁人感受到铺地而来喜意,何况如年跟随沈度这么久?
主子这个笑容,似乎有些怪呀……
返回顾家的路上,顾琰便听山青回报事已办好,心情更舒畅了。
顾琰知道陆家的宴会,沈度必定会去参加,她尚欠沈度一句多谢,除了陆家的宴会,近期她还真找不出适当的场合。
山青作为小厮,肯定能见到沈度,而沈度这样警觉的人,也会注意到山青,这谢意,不难表达。当然,沈度这么通透,自会知道她谢的是什么。
因着顾琰心情的舒畅,这一晚尺璧院奴婢们都是欢着心的,睡得特别稳实。玉堂院的奴婢们,就不是这样了,半夜里,她们又听到了三姑娘的惊叫声。
“姑娘。不如去护国寺求道符来压压惊?”听琴为顾玮擦去额角的汗水,忧虑地问道。
从赏花宴回来后,顾玮就经常做噩梦了。眼见着瘦了一圈,听琴很难不注意到这些。
“长隐公子出了事,姑娘也做噩梦,这赏花宴真是不祥!”听琴念念叨叨地说道,还是劝说顾玮去护国寺求个符。
“不用了,传出去还以为我魇着了,省得让人编排!”顾玮说道。求符压这做法,她想都没有想过。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噩梦。不是魇着了,而是心里有疑。
她总是想起花渚亭那几个姑娘说的话语,那些话语,是说那个被烧死的韩妩。
“听说那韩妩会妖术。见谁不顺眼就做法害了谁……韩妩夜里还会长出獠牙利爪,她身边的丫鬟都是她吃掉……不然这样的妖孽,肯定要千刀万剐……”
这样的话语,她记得很清楚,像刻在心里一样,怎么都忘不了,她更忘不了的,是顾琰的反应。
顾琰失态地驳斥了张妙等人,顾琰神不守舍差点在倚宵楼那里掉了筷子……顾玮时时不忘这些。入了夜,这些便变成了梦。
梦中,有一个长着獠牙利爪的妖孽。害了她身边的人,还咆哮着挥舞着利爪朝她扑过来,那个妖孽,长着一张顾琰的脸!
梦见的次数多了,惊叫醒来的顾玮便不害怕了,反而变得无比冷静。
她冷静地回想着有关顾琰的一切。顾琰以前是个娇娇女。对所有人都不设防,尤其听信二房的话。
顾琰是什么时候开始聪明的。顾琰怎么能将母亲送进礼佛堂,顾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顺心顺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