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戚长征才细意看着眼前这久别了的美丽刖帮主夫人。
乾虹青美目投注在杯内的茶里,但神思却飞往平日不敢一闯的禁区。
她明显地清瘦了,不施脂粉的玉容少了三分光,却多了七分秀气,只有田园才能培养出的特质。
戚长征道:“我绝不会在帮主前提起见过你的任何事!”
乾虹责哀怨地望了他一眼,目光又回到茶里,道:“只有戚长征才可以这样体会我的心意。”
这句话表示她已视戚长征为真正知己。
戚长征伸手取起长刀,挂在背上。
乾虹青平静地道:“长征!你还未喝我为你烹的茶!”
戚长征待要说话,谷外远远一把柔和的男声响起道:“封寒先生在吗。”
乾虹青娇躯轻颤,道:“终于来了!”像是早知有客要到的模样。
戚长征不解地望向她,想起当年上官鹰将乾虹青带回怒蛟帮时,眉目间难掩兴奋的情景,心中一阵感触,使他几乎要仰天长啸,出心中的痛楚和无奈。
乾虹青解释道:“封寒上月往附近的城镇购物时,发觉铍人跟踪,所以想到早晚有人会找到这里来。”
“封寒先生在吗?”
这次呼叫声又近了许多。
戚长征转身往外望去,只见风雨里,一个高大的身形打着伞,站在进谷的路上,与在田里工作的封寒只隔了二十多步的距离。
封寒仍在专心田事,劝起锄落,对来人不闻不问。
来人道:“本人西宁派简正明,乃大统领阴风‘楞严座下’四战将之一,这次奉楞大统领之命,有密函奉上,请封寒先生亲启。”在屋内凭窗远眺的戚长征心中想道:在八派联盟里,以少林、长白和西宁三派居首,其中又以西宁派和朝廷关系最是密切,每代均有高手出仕朝廷,被誉为西宁派中地位仅次于派主‘九指飘香’庄节和‘老叟’沙放天,但武技却是全派之冠的‘灭情手’叶素冬,便是当今皇上的御林军统领,这简正明外号‘游子伞’,武器就是一把由精钢打制的伞子,是叶素冬的师弟,在八派联盟裒辈分既高,武功亦非常有名,想不到竟做了厂卫大头头楞严的爪牙,到来送信。封寒的声音传来道:“封某早不问江湖之事,请将原信送回愣严,无论里面写上什么东西,我也不想知道。”简正明道:“楞严大统领早知封寒先生遗世独立,不慕名利,但因这次乃全力对付怒蛟帮,故请先生加入我们的阵营,大统领必以上宾之礼待先生,身分超然,不受任何限制,望先生三思。”戚长征心想难怪楞严派了这‘游子伞’简正明前来作说客,果是措辞得体,可惜不明底蕴,误以为封寒和浪翻云仇深似海,其实两人早化敌为友,所以简正明实是枉作小人。封寒断言道:“不必多言,回去告诉楞严,封某和浪翻云的所有恩怨,已在二年前了断,你走吧!”说话中连仅馀的一分客气也没有了。简正明微微一笑,躬身道:“如此我明白了!简某告退。”转身便去。戚长征在屋内看着‘游子伞’简正明远去的背影,点头赞道:“这游子伞看来也是个人物,可惜竟做了朝廷的走狗来惹我们,这次给我撞个正着,不教训教训他们,我又怎对得起戚氏堂上的列祖列宗。”乾虹青在后面嗔道:“长征!你总是爱这么惹是生非,好勇斗狠!”戚长征一愕转身,呆望着她好一会,才深深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过去了再不能挽留的日子又复活了过来,四年前我搏杀了剧盗‘止儿帝’程望后,回到怒蛟岛,你亲自为我包扎伤口时,说的也正是这两句话。”
乾虹青垂下了头,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戚长征苦笑,大步来到桌旁,取起一杯茶,灌进喉里。摇头道:“除了男人哭外,我最怕看就是女人哭!”
乾虹青含泪嗔道:“这三年来我从没有哭,哭一次也不过分吧?”
戚长征步到门前正要踏出门外之际,忽地回过头来,平淡地道:“我原以为自己一生里是不会有‘嫉妒’的情绪,但那天当帮主带着你回岛时,我才明白到嫉妒的滋味,而那亦是我回忆里个珍贵的片断,虹青,让一切只活在记忆里吧.过去的便让它过去算了,新的一天会迎接和拥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