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柏苦笑摇头,转身举步,忽又骇然停下。
原来太阳早移往西山,缓缓落下。
时间为何过得这么快呢?自己来时是清晨时分,只不过看靳冰云写了“一会”字,说了几句话,竟就过了一个白天?韩柏糊涂起来,搔着头往茶园深处走去。
这茶园面积广阔,占了半遐山头,中间有块达四丈的巨岩,应该就是秦梦瑶用作潜修给挖空了的石窟。
他的心霍霍跳动起来,想到很快见到秦梦瑶,又担心她不知是否仍留在人间,不由手心冒汗。
绕到石岩的前方时,一道只容弓身钻进去的铁门出现眼前。
韩柏提起勇气,两手轻按铁门,往前椎去。
铁门纹风不动。
韩柏醒觉过来,试着运功吸扯,“咿唉!”一声,铁门做了开来。
终于见到了心中的玉人。
秦梦瑶神态如昔。
一身雪白麻衣,盘膝冥坐于石窟内尽端唯一的石墩上,芳眸紧闭,手作莲花法印。玉容仙态不染半丝尘俗,有若入定的观音大士。
韩柏心颤神摇,来到她座前,双膝一软,跪了下来,热泪夺眶而出,像个孤苦无依的小孩寻回失散了的母亲般,凄凉地轻唤道:“梦瑶!梦瑶!我来了!”
忽然间,他感到人世间所有名利斗争。甚至令人颠倒迷醉的爱情,均是不值一晒。
这明悟来得绝无道理,偏又紧撄着自己的心神。
想起自己自幼孤苦无依,全赖韩家收养,几经波折,成了天下人人景仰的武林高手。
可是这代表着什么呢?纵使拥有艳绝天下的美女,用之不尽的财富,但生命仍不是头也不回地迈耆步伐流逝,任何事物总有云散烟消的一夭,回首前尘,只是弹甲般刹那的光景。
生命仿如一次短暂的旅程,即使管像朱元璋般贵为帝主,还不是像其它人般不外其中一个过客,历尽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后。悄然而去,带不走半片云彩。
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韩柏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想到这些平时绝不会费神去想的问题。但从看到秦梦瑶开始,一种莫以名之的感觉便加斯涌上心田,使他某种平时深藏着的情绪山洪般暴发开来,完全控制不了。
泪眼模糊里,似若见到秦梦瑶微翘修长的睫毛抖动起来,眼掀起,两道彩芒澄澈地往他射来。
韩柏大喜扑前,一把按着她的双腿,领不得靳冰云的替告,狂叫道:“梦瑶!梦瑶!”
声音在石窟内细小的空间激汤着。
再定睛一看。秦梦瑶不但没有睁眼,连半点呼吸也欠奉,可是她身体的柔软安详和至静至极的神态,都只像进入了最深沉的睡眠中。
哀伤狂涌心头。
所有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当日秦梦瑶离开他时,他虽然舍不得,但那只是生离,而非死别。
他不知秦梦璃是否死了?但总有着很不祥的感觉。
凭他魔种的灵觉,若她仍有生命,必逃不过他的感应。
可是此刻他却清楚无误地知道秦梦瑶的生命已不在眼前这动人的仙体上。
这是没有道理的。梦瑶怎都应该见自己一面才离开尘世,否则就不须千叮万嘱要自己来见她。
时间不住溜走。
他的心不住往下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