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飘来的血腥味。
咒术界需要一场血流漂橹的改革。终究是从前对那些人太过温和了,五条悟无趣地想,为什么以前会觉得一定要用温和的方式过渡呢,思想要改变,武力震慑也是很必要的,理不辩不明,狗不打不听。
比起以前的独木难支,现在要轻松很多,他很不客气地把属于他的很多工作,都推给了两个新增的劳力,虽然从来没有人能在那个在校学生家长身上占到什么免费的便宜,但这回例外。
对五条悟强加在自己身上的职责,夏油杰没有多说什么,他甚至主动地揽过了更多的任务。
缺席了十年,眼前的人就默默的把本该属于他的担子在肩膀上扛了十年。
虽然只看外表的话和十年前一样,脸庞五官都没怎么变。
他的相貌依旧俊美无俦,至于遭遇痛苦一夜白发的剧情不存在,天生的白发,不戴眼罩的时候就垂下来,削弱了那种不可一世的气质,显得很安静。
玩世不恭的笑意出现在脸上的频率似乎屈指也难数,他静立在白雪中,却比数九冬寒还要冻人。
三十岁的五条悟比二十八岁的五条悟没变化多少。旁人都在时,他还是那个“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咒术最强,六眼神子,但大多数时候,他像个被贬落凡尘又未老先衰的谪仙。
他眼中曾盛满星河万丈,越过时间的乱象后,如今是一片荒芜的宇宙,寸草不生的冰原,依旧耀眼,但冷得烫手。
看了他一会儿,夏油杰就移开了视线。
世上从来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如果有的话,不过都是切身体验过的可怜人。
“悟,”他很快地解决着手上堆积的公文,“没有事情做吗?”
什么都不做只会想得越多,忙起来身体累了大脑反而会轻松。
至于安慰对方——他根本就没有这个打算,说起来很自私,如果他安慰悟的话,那么她所遭受过的还有谁会记住呢?
他走不出来。
也没有谁打算走出来——在他们看到彼此后的第一眼就能得到这个结论,他们都在平静地生活,因为她已经化作了支撑他走下去的内芯。
最后,夏油只是从堆积如山的案件里抽了一个给他。
是个在静冈的特级咒灵,对两人来说都不过是洒洒水的事,解决还不到一个广告的时间。
等人走后,他又忽然想起那个咒灵的不同之处,下意识拨了电话,响了几声后又连忙挂掉,改了短信发过去。
自从涩谷那夜之后,悟就很不喜欢接电话了,如果他刚才就在面前,说不好还会当场翻脸。
他的脸色确实不好看。
铃声让人神经紧张,可他一直都没有调成静音,没有换手机,也不愿换号码。
就好像还会有谁打过来。
静冈已经去过了不知道多少次,从前喜欢的甜点反复吃得都有点腻味,以前讨厌的抹茶,现在好像喝着还可以。可那个时候明明在心里很坚定地认为自己会喜欢那个草莓大福一辈子。
他已经不记得当初品尝的时候那种快乐的心情,不刻意去想的话,总是会不经意就忘记。
他开始害怕他会忘记她,只好翻看照片,但是闭上眼睛之后,记忆就会开始模糊。
走在山路上,手里的大福已经快吃完,还剩最后一口,他感觉手中先是一沉,再是一轻。
或许是看到了幻觉,他居然又看见了她。
年轻又精力旺盛,像只调皮的小伯劳鸟,她低下头,动作又快又轻盈地叼走了他手间最后那口软白的草莓大福。
腮帮子因为咀嚼而一动一动的,很快活地看着他。
“不可以吃吗?”她说。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