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夜赶来的九千岁丝毫不显凌乱,他身着暗红色八爪蟒袍,肩披猩红高领大氅,脚踏云纹黑靴,冷冽的行入大厅,脚下每一步仿若都由凶猛异兽托载而起。
他负手在后,步伐虽疾,却稳健有力,周身让人难以忽略的肃杀之气完美的修饰了他脸貌的阴柔。
许多的时候,除了大臣们对他嫉恶如仇,敢怒不敢言,皇子公主们,哪怕是宫里最卑微的奴才,哪个又用正眼瞧过他?
他们厌他,惧他,更多的时候,又深知只有他能带来他们渴求的现世安稳。
一如此刻,只要他站在这里,在场的人便能够心知肚明,惹事生非者绝然不会有好下场,他,更不会轻易妥协,善罢甘休!
柳元鹤脚步停在前厅中心时,尖锐的眸已将里面的人逐个扫尽,像是在点数般,确认他们每个人都完好无损,那么,他这个皇族大管家便不算太失职。
还少一人。
“何以不见皇长孙?”不近人情的语调,大有问责的意思。
他在向一干皇亲国戚讨要说法,抑或者,是让他满意的答案。
等了彻夜,君芙早就心神俱备,移眸看赵氏,赵氏便如她所料的站起,急迫道:“刺客来时,吾儿不甚在下山路上走丢,请九千岁快派人入山搜寻!!”
柳元鹤眸色一紧,“丢了?”
来时,他只知有刺客袭庄,却不知还是出了岔子!
估摸下时辰,眼下到底该算是丢了还是死了?
赵氏等了一夜,担心了一夜,见柳元鹤出现,全将他当作救命稻草,抓住他的臂膀便哀戚戚哭道:“午后那会儿若颜闹着要走,尊儿去做阻拦,子逸便跟着一同去了,恰恰她们刚离开庄子,刺客便兵分两路从后山和山脚杀来,可是……可是后来若颜与尊儿都回来了,独独不见我的子逸,九千岁……”
“听瑾王妃所言,是在怪十三公主与云王妃弄丢了皇长孙?”不咸不淡的打断她的话,柳元鹤手臂微微一震,从她双手里分离。
赵氏僵愣,眼泪盈在眶中,一时不知他的话到底是何意思。
可是其他的诸位,无一不因她一番言语兀自拿捏起心思。
万尊儿是彻底醒了瞌睡,听这位开口就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心说,好嘛!我顾及着你儿子安危才不跟你计较,你还胡搅蛮缠抓着我当恶人,不讲道理了?
正要给自己做辩护,身旁得君慕白递来一杯温茶,让她暂且忍耐的意思不言而明。
不着急,柳元鹤的到来只是个引子,压抑了整晚,重头戏总算开始了。
君彧上前扶住了赵氏,宽慰她道:“秦大公子尚且在外找寻子逸,有九千岁主持大局,你就不要再添乱了。”
“如何是我在添乱?!”赵氏一改素日的和善温驯,灼目红得狰狞,彻底发作,“吾儿性命堪忧,我连问都问不得了?诸位王爷前夜行猎,白日时多在寝房休息,任这些刺客有通天本领知道庄内实情,算好时机来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