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殿外响起的声音有些许不真实,可同时,又是那么的清晰明朗,毫不迟疑。
不容你觉得它不真实。
君慕白在众目复杂的目光下行入殿中。
他步履轻缓从容,眉目间一派风流尔雅,处变不惊;他身着素色的华服,宛若漂浮在天空中的云朵,洁而无瑕,柔软包容。
他的到来,有人欢喜,有人忧。
万尊儿无疑属于前者。
坦白说,从踏进泰安殿开始,她的心情就像是搭上了一趟不会停下来的云霄飞车,沿着惊心动魄的轨道,重复循环心脏收缩窒息的过程。
就在她即将耗尽力气时,君慕白这个明显与她的想象中画风不同的男人,用着他一贯翩翩俊美的姿态,踏风而来,将她救于水火。
只要他来了,万事皆不是事。
松口气之余,才发现对他是有依赖感的。
君慕白直径走到万尊儿的身前,将她完全挡在自己的身后。
“儿臣给父皇请安,见过母后,母妃。”他单膝跪地,举止语态无不沉稳。
请安间隙,他将捧在手中的一雕工精致的木盒打开,置于里面的一对碧玉连环杯霎时呈现于人前,“本想明日与母妃贺寿时再将这对玉杯送上,以表儿臣心意,不过既然儿臣已经带着它入宫,便提早将它送上,接下来……”
稍停,难得在云王的俊庞上出现尴尬之色,他话中有话,“怕是儿臣要让父皇不快了。”
不愉快的后果,那就是不能出席明日皇贵妃的寿宴。
也是了,今日,眼前,如此艰难的局面还没过去,提明日作甚?
君赫连有众多子女,每一个的性情都不同,单对君慕白最是捉摸不透。
他的第九子,并不随萧艳倾心思简单纯邪,从一开始就无情的打消了君赫连对这个孩子唯一的期待。
虽说爱屋及乌,可是在后来岁月的递增中,他开始对聪睿早慧的儿子有了防备。
说不清何故,但这隔阂是存在的。
加上君慕白文武双全,深得先帝喜爱,君赫连一度揣测,父皇当年状似冲动的赐婚是早有打算,甚至,那是对自己的一种暗示。
……父皇对这个孙儿寄予厚望,希望他将来能够继承帝业,所以,才亲自指婚,将大祈第一世家的所有归于他之手,为他所用。
于是每每提起这个儿子,君赫连就深陷矛盾之中。
他宠爱着他生母,对他却又如何都喜欢不起来,明知道储君非他莫属,然而迟迟不下决定,甚至,深感自己受到了威胁。
无论是皇位,还是作为父亲的权威。
一如此刻,君慕白一来就拐着弯明示:待会儿可能要惹父皇您不高兴,明知不可为,连对他的公然顶撞都从容不迫。
君赫连将这种来自于对儿子的胆怯,隐藏得极深。
没有让任何人发现,更不能让谁发现。
平稳的坐在金芒万丈的龙座上,他藏好内心的不安,转是故作威严,对高阶之下的儿子笑道:“让朕不快?朕倒是很想知道,素来有度的你,想要如何让朕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