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夏眼底的薄雾越积越厚,“当初我才进东呈两年,上头的大哥带我去器官市场收保护费,那里虽说是市场,其实就是一条小巷,从巷口往里望去又黑又深,哪怕是警察都不敢轻易踏进去半步,就是这样一条巷子,每天都做着上百起的器官买卖,”林时夏握紧童天爱有些颤抖的小手,继续说道:“越往里走我就觉得那里像是鬼屋,四处散发着血腥的恶臭,到处散落着一些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红色血块。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旁边的房间中传来悲惨的哀嚎声,那个声音听起来还很稚嫩,一听就是一个少年,那是从地狱传来的声音,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所以,那个人是魏熙,你去救了他?”童天爱也不知道今天林时夏为什么跟她讲那么多以前的事情,不管这些故事多么令人心生畏惧,多么的不可思议,她还是想做一个能理解他的听众。
“是魏熙,不过我没打算救他,当时我都吓的要死了,还敢救他?”林时夏带着尴尬的微笑继续说道:“然后,一个中年男子就哭天抢地的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群拿着砍刀的人,就这么冲进了那间屋子。”
“那个中年男人是谁?”
“是魏熙的爸爸。”
“那后面那些拿着砍刀的人,难道是杀手?”童天爱努力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安慰自己只是在看一场黑帮电影。
“不是杀手,那些人是手术医生。”
“手术医生?!是救魏熙的?”
“不是,那里的手术医生就是取器官的刽子手,被取了器官的空尸体叫木桶…”
童天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仿佛眼前就是那条阴森的小巷,在一间黑屋的尽头,有一个肮脏的手术台,一个带着恐怖微笑的‘医生’正举着一把手术刀把手术台上的躯体开膛破肚…
“你害怕我就不讲了。”
“我不怕。”
“那我继续讲,魏熙的父亲刚把魏熙从手术台上救下,就被身后的‘医生’们一刀杀了。”
“啊…!”童天爱忍不住叫出声音。
“被吓坏的魏熙只管往外跑,后面的人依旧穷追不舍。”
“魏熙真可怜…”童天爱想起往日魏熙那副少爷模样,完全无法想象他原来有这么可怕的过去,“那你没救他?”
“没有,我当时也才17岁,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再说,我旁边的大哥一点表情也没有,完全当做没看见一样,拖着我就往里面走。”林时夏努力把这件事讲的近乎平淡,可惜很困难。
“……”童天爱只担心还在那条黑巷中逃命的少年。
“后面到了收保护费的那家‘店’,大哥收了钱就和那帮人打起了德州扑克,就让我在附近等他。”
“那种地方打扑克?!”童天爱完全不能理解这件事情。
“对,他们都是互赢互利的关系为什么不能一起打扑克?对于当时的黑帮而言,看着别人的孩子被杀,看着别人的家人吸毒,抑或看着别人的亲人赌博,这些都是能赚更多钱的好事,所以很多人慢慢失去良心,到最后,连人都算不上了。”林时夏紧紧捏住童天爱的手,那些不堪的过往,那些令人作呕的曾经,他都想在这一刻捏碎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