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肩头鲜血淋漓,可仍然比不上心里的伤。
“我来带你走。”
恶鬼音如暖阳,带着淡淡的灼热,让人想起漫山重锦的红枫。
不知抱了多久,谢玄濯终于抬起头,再次望着明净翡,可少女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明净翡望着谢玄濯脸上为自己着急担心的神情,忽然笑了,真想让谢玄濯爱上自己啊,再让她也尝一尝被抛弃背叛的滋味,还给她一场美丽的空欢喜。
想来,冷漠帝王心碎的声音一定很好听。
谢玄濯发现明净翡眼带泪光,少女脸上明明是高兴的神情,眼角却沁出点点泪。自己也许不懂她,却依旧本能地想抱紧她。
“别哭。”谢玄濯笨拙地安抚道,可她知道自己的安抚或许根本没用。
尤其是对上这样一个的少女,若把她比喻成一幅上古的壁画,那也是你永远看不懂的那一幅。
她孤冷疯狂,脆弱坚毅,清醒颓丧,一切都是那么矛盾,又是那么理所当然。
谢玄濯不禁想着,或许明净翡本就是绝世的戏子,在独属于她的戏台上,悲欢离合喜怒哀乐,无人能赏,也无人能解。
“我这样,会吓到你吗?”
终于,明净翡动了,白玉般的手指替谢玄濯擦净眼边的血泪,说道:“不会。”
她又轻轻笑了,说:“我没哭。”
谢玄濯却轻轻抓住了她的手,嫣红的唇瓣开合,“你说,我的血真的很冷吗?”
这一路走来,谢玄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伤口流出的血散发出诡异妖性的冷香,明净翡有些着迷地摇摇头又点头。
“很暖,可你就是毒蛇。”
“可我是来带你走的。”
谢玄濯又被明净翡抱住了,看不见对面的面容,心跳却合在了一起。
少女喃喃发问,声音像是做梦般虚弱,“你,带我走?”
两世以来,明净翡第一次觉得自己与谢玄濯靠得这般近。她恍觉自己荒唐非常,因为她竟然真的觉得,谢玄濯或许有些喜欢自己。
她本来是在笑的,却觉得眼泪快要滴下来。
好在紧咬下唇忍住了眼泪,她发过誓绝对不要为谢玄濯再流一滴泪。
可她还是心里酸酸的,大概眼里忍住了泪,却流到心里去了。
明净翡静静地看着谢玄濯的脸,这张她无比熟悉的脸。她突然明白前世自己在冷宫的日日夜夜里,怨恨的是什么。
是寂寞啊。
是和一个人长久地在一起,再也不愿分离的寂寞。没人能摆脱时间和岁月带来的想念,除非从未相识。
勿相识,无相念。
因为可笑的相信,使得寂寞更可恨了。她以为只要她等,那人就一定会来带自己走。
到了最后,她等来的却是终须一别的寂寞。她曾经那么疼过,怎么能不让谢玄濯也尝一尝呢。
“我知道。”明净翡离开谢玄濯的怀里,再次靠在墙边,“义羊部几万人马,你怎么带我走?”
“草原上拥有人马的,不止义羊部,我想其他部落会很乐意来分一分这儿的马匹和牛羊,”谢玄濯看着义羊部大君的尸体,“他死了,最有用的反而成了脑子。”
“用他当作你给其他部落的投名状吗?”明净翡从桌上拽下一块布来,“你利索点,看到他我就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