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冰蓉跟着舒影来到一个小园子,也就是平日里舒影住的地方。
宁冰蓉首先环视了一遍舒影的住处,清雅的布置让她感觉很满意,走到舒影闺房的时候,令她惊讶的是,舒影除了在墙壁上挂了几柄利剑,还摆了一张长琴,这实在不符合她家影儿的风格。并且她认得那张琴,是玄音,东源大陆上四大名琴之一。
“影儿,你学会了弹琴么?”宁冰蓉笑道,顺手用绢帕抹掉了覆在琴上的一层灰。
舒影听见宁冰蓉的问话,顿时尴尬了,她还真学不会弹琴。“这……是南音……南伯伯在我十岁生辰的时候送的,我还没能学会!”
宁冰蓉优雅地在玄音琴前坐了下来,抬手,纤柔的手指拂过琴弦,发出清亮的声音。“琴,是表达内心情感的一种工具,所有的情绪都可以在琴声中表达,所有的感情都可以向琴来倾诉。”
“前提是,有感情!”舒影喃喃道,用只够她一人听见的声音。
宁冰蓉纤指勾弦,天籁的琴音从指间迸发,流畅的乐响像淙淙流水般洗涤了人的心扉,舒影默默的坐了下来,单手托着下颌,静静的聆听。
“娘,你在烦恼什么?”琴声接近尾声,舒影突然开口问道。宁冰蓉说的,琴声代表了一个人的情绪,而舒影从宁冰蓉的琴声里听到的,是伤感的愁绪。
宁冰蓉停下手上的动作,琴声戛然而止。宁冰蓉抬头,看向舒影,“影儿,和我回去可好?”
“为什么?”舒影问道。
宁冰蓉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皇上下了道圣旨,封你为太子妃,你及笄的那天,就是你的出嫁之日,老爷已经接旨了。”
宁冰蓉还记得那天严公公来相府宣读圣旨的时候,她曾想要拒绝,但她终究是一介女流,即使有万般不舍,她也只能跟在舒岑的身后,遵从他的决定,因为舒岑是她的丈夫,是相府的家主。
“太子妃?太子是谁?”舒影想了想,在她三岁那年,参加了太后的四十寿宴,后来在淡月湖旁放烟火,那么放烟火的几个王公贵族里,谁是太子?
“皇上的二儿子司洛,就是当今太子,他的生母是皇后。皇后温婉端庄,是一个慈爱的母亲,你嫁给太子以后,什么都不用担心。”宁冰蓉忍住心里的波动起伏,强装镇定的解释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古以来便是如此,把影儿推到另一个家里,那么她还剩下什么?
对于赐婚的事,舒影倒没什么反应,她只知道,她还有自己想干的事情没有干成,成亲这样可有可无的事以后再说吧,离她及笄不是还有三年么!
“现在回去?”
“这是你爹爹的意思,况且,你就要做太子妃了,很多事情娘亲都要教会你!”宁冰蓉点点头,肯定道。不管是宫廷礼节,还是怎样在太子府生存下去,宁冰蓉都需要教会舒影,自由的生活也要随着嫁入太子府而结束。
“我知道了。”舒影尽量让她的声音显得特别的低落,她皱着眉,点了点头。
“影儿,你已经长大了,迟早都要成为人妇,你身为相府的女儿,与王公贵族结亲是不可质疑的,成为太子妃或许……”
“或许是一种荣耀是么?”舒影轻声打断宁冰蓉的委婉劝诫,看到宁冰蓉脸色变的难看,她接着说道:“当初哥哥进宫侍读,也被称作是一种荣耀,我们代表的是整个相府,这些我都明白,我们都无可奈何不是么?”
舒影的笑容毫无破绽,这样只为让宁冰蓉放心,让宁冰蓉相信她,她会处理好一切,她知道该怎样做才能既不伤害相府的利益,也能保全自己。
傍晚时分,夕阳西沉,夕阳余晖散发出的黄晕打在落英谷的崖边,落在一白衣男子一黄衣女子的身上。南音子和宁冰蓉站在崖边,静静的站着。
“明日我就离开了,带着影儿一起。”宁冰蓉淡淡开口。
南音子半晌没有说话,舒影这孩子在落英谷待了那么多年,明天就要离开了,他还真有点舍不得。宁冰蓉也才在落英谷待了几日便要离开,他和她的生疏让他觉得很是挫败,这几日两人甚至没有说上一句体己话。看来还真是“离别不知愁滋味”。
“怎么突然要带她走了,她还没有及笄。”南音子开口道。
“等到她及笄的那天,也就是她成为太子妃之时,我必须把她带回去!”宁冰蓉心里也不好受,特别是知道司徇把紫衣的孩子关进古兰塔之后,对司徇的失望与质疑远大于之前的情谊,现在还要把舒影嫁给他的另一个儿子,她心里怎会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