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住了没尖叫起来。
&ldo;穿上衬衫,&rdo;枪侠吩咐。他那张脸,埃蒂曾以为是活人中最没有血色的,现在这古老废墟上像是被抹上了一点颜色。他左手抓起那一大堆绑带,(这会儿毫无意义地缠成一团,而盛着白色东西的袋子却像是奇怪的茧囊,)随即扔到一边。埃蒂瞅见新鲜血迹正从枪侠右手绷带里往外渗漏。他催促道,&ldo;快点。&rdo;
砰地一声。这不是有人礼貌地询问是否可以进来。当门震颤的一瞬间埃蒂朝上一看,只见一道光线从那儿射了进来。他们要破门而入了。
他抓起蓦然间变得肥大的衬衫,不由显得笨手笨脚,左边的袖子朝里边翻进去了。他试着穿过袖筒想把它翻出来,可是手麻木了,又拉得太重,袖子缩回去了。
砰,洗手间的门又是一阵震颤。
&ldo;你怎么这么笨呐!&rdo;枪侠一边叹道,一边把手伸进埃蒂衬衫里,将那只袖子拉了出来。这会儿枪侠举着衬衫等他穿的样子很像是侍者在打理主人着装。埃蒂穿上衬衫,从下面开始系扣子。
&ldo;不行!&rdo;枪侠吼道,从自己身上已经难以遮体的衬衫上又扯下一缕布条。&ldo;把肚子擦干净。&rdo;
埃蒂耐着性子照枪侠的吩咐去做。皮肤割破的地方还在流血。那刀子够厉害的,忒快。
他把枪侠给他擦血的布条扔在沙滩上。接着扣衬衫。
砰!这回门不仅是震了一下,门框都变形了。埃蒂透过沙滩上的门道看见洗手间里原先搁在洗脸盆旁边的一瓶皂液掉下来,正好落到他的拉链包上。
他原先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衬衫,现在可以扣得熨熨帖帖了,还可以塞进裤子里。突然间,一个更好的念头钻进脑子里。他解开了裤子搭扣。
&ldo;没时间考虑别的了!&rdo;枪侠意识到他想玩什么花样,那是毫无把握的事情。&ldo;这扇门再撞一下就完了!&rdo;
&ldo;我心里有数,&rdo;埃蒂说,但愿能成,说着他转身迈出一步,穿过了两个世界之间的通道,这时牛仔裤搭扣和拉链都散开着。
在一阵痛苦和绝望之后,枪侠也跟着他过去了,肉体及肉体的痛楚转瞬即逝,只有一个冷峻的灵魂留在埃蒂脑子里。
18
&ldo;再来一下,&rdo;麦克唐纳阴沉着脸说,迪尔点点头。现在乘客已经全部出了机舱通道,海关警员操起了武器。
&ldo;开始!&rdo;
两人合力扑向门扇。门撞开了,锁头在门把上晃悠着,陡然掉在地上。
3a先生坐在那儿,裤子拢在膝盖上,那件褪色的佩斯利1『注:佩斯利,苏格兰的一个小镇,以出产纺织品闻名。』衬衫下摆遮着下体‐‐勉强盖住‐‐他下面那话儿。嗯,这倒让我们逮个正着哩,被搞得疲惫不堪的麦克唐纳机长暗自思忖。惟一的麻烦是,逮着他这行为又不能算是违法,我最不愿听到的就是这事了。突然,他发现肩膀上‐‐刚才用来撞门那地方有搏动似的痛楚‐‐怎么回事?三下?四下?
他大声吼问道:&ldo;你窝在这儿到底搞什么名堂,先生?&rdo;
&ldo;嗯,我正在拉屎呢,&rdo;3a说,&ldo;如果你们这些人觉得不爽的话,我可以到机场大楼那儿去擦干净‐‐&rdo;
&ldo;我想你是没听到我们敲门,自作聪明的家伙?&rdo;
&ldo;我够不到门。&rdo;3a伸出手向他们证明,虽说这会儿他的左手已够得着倾侧在墙上的门扇了,麦克唐纳还是明白他说得在理。&ldo;我本来是想起身的,可是我当时的情况有点狼狈。两只手都没法腾出来。不知道你是否能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想这副样子去开门,如果你能明白我的意思的话。&rdo;3a微笑着,带着傻乎乎的好像是占了上风的笑意瞧着麦克唐纳机长,那表情活像是九美元上的头像。听着他说话,你会以为他根本就不懂什么叫耍乖卖巧。
&ldo;起来。&rdo;麦克唐纳说。
&ldo;我很乐意从命。你能不能叫女士们退后一点?&rdo;3a迷人地微笑着。&ldo;我知道这年头不兴这一套了,可我还是忍不住要这么请求。我是正派人。事实上,我在许多事情上都是中规中矩的。&rdo;他举起左手,大拇指和食指伸开半英寸的样子,对着简妮&iddot;多林眨眨眼睛,后者马上满脸飞红,退到舱外的过道上去了,苏茜紧跟在她身后。
你看上去并不正派,麦克唐纳机长想。你看上去像是一只叼了奶酪的猫,你就是这副嘴脸。
机组乘务人员离开视线后,3a站了起来,提上短裤和牛仔裤。他转身去摁冲水按钮,麦克唐纳机长马上把他的手掰开,摁住他的肩膀,把他扭到过道上。迪尔把他一只手扭到身后塞进他的裤子里。
&ldo;别搞人身侵犯,&rdo;埃蒂说。他轻松的话音倒也显得振振有词‐‐他自己这么认为,不管怎么说‐‐然而在身体里面,每样东西都像是自由落体似的往下掉。他可以感到另外那个人,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人在他的意识里面,密切注视着他,稳稳当当地呆在一边,如果埃蒂把事情弄糟的话,他就该出手了。上帝,所有的一切不都是一场梦吗?不是吗?
&ldo;站稳了。&rdo;迪尔说。
麦克唐纳机长朝马桶里瞥了一眼。
&ldo;没屎。&rdo;他说,话音刚落,领航员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大笑,麦克唐纳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