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蓝见他神色镇定,反而更加担忧:“你没事吧?”
“没事。”他摇摇头,“落地生根,生老病死,是人都有一死的,想清楚就好了。我之前就劝他,别老这么拼,可他就是不听。”
分明是平常的话,温蓝的眼圈却酸了。
江景行侧头看到,伸手替她擦去,又捧住她的脸笑了笑:“我都没哭,你怎么哭了?”
她把头埋到他怀里,从他宽阔厚实的怀抱里汲取温暖,也给他温暖。
之后的半夜里,叶青淮的病情急剧恶化,温蓝每一次陪着江景行去看他,看到的都是不一样的脸。一开始还是很有精神、和正常人无异的,经过几次化疗,他变得眼神浑浊,清癯而消瘦不堪,到了后来,只能躺在床上靠氧气管维持生计。
不过半年,他就离开了他们。
老人家的葬礼办得轰轰烈烈,追悼会上,三军仪仗队抬棺,无数名人前来吊唁,花圈从灵堂一直摆到门外,又沿着铺满落叶的小路朝山下延伸,一眼望不到头。
凌晨五点,晨曦微露光芒,两人沿着山间的青石板拾级而下。
今年入冬早,却迟迟不见下雪。天还蒙蒙亮,驱不散的雾瘴像梦魇一样笼着八宝山的半山腰。
温蓝伸手呵一口气:“好冷。”
江景行在眺望远方,闻声回头,眉梢微挑,不忘挖苦她:“让你多穿一点,说要守灵,你偏不听。”
“我哪儿知道山上的温度这么低?”她真挺委屈的,“变态的北京!”
对于她此等迁怒行为,江景行只是淡笑。
她望着他缓缓而下在前面清瘦颀长的背影,到底是有一点不服气,跑过去拍了他一下,泄愤似的。
他回头,表情微怔,似乎是没想到她竟然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望见他这样吃惊的表情,她忍不住扬起眉梢,得意的模样,挑衅的模样,微微侧头,似乎是觉得他拿她没有办法。
他一把扯住她,哪怕是低她一个台阶站着,仍然要高她半个头。这样居高临下审度着她,她忽然说不出话。
他缓而慢地靠近,似乎是想要亲吻她,温蓝略微紧张,闭上眼睛。
而他,在唇即将碰到她的唇时——转而抬头,将下巴轻轻搁在了她的额头上,声音静谧:“温蓝,让我抱一下,就这样抱一下。”
温蓝抬起头,看到他疲惫地闭上眼睛,眼下还有青黑,心里忽然寂静无声。
她抬起头,更紧地抱住他。
不知道是何时吹起的风,她抬头,看到灰蒙蒙的天空中落下片片白絮。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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