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个屁,你看魏燃像能说出那些酸话的人吗?别逗了,他肯定回头说春梦对象,那个明显简单多了。”
“说的也是。要我我也怂,太缺德了。”
魏燃:“好。”
包厢内再次寂静如坟,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震惊之余,现在所有人都开始好奇,到底燃哥的春梦对象是哪位,这么见不得光。
魏燃没想那么多,他这会儿喝了点酒,不管是身体还是意识都有些亢奋。酒壮人胆这四个字是确有其事,他从没有哪一分钟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想念傅奕珩,哪怕见不到人,听个响儿也好,也不在乎在何种场景下,以何种形式,甚至连具体内容说什么也不甚关心。他只想找个由头,蹩脚的,或者高级的,反正能促使他摁下那串早就烂熟于心的号码就好。
这个心思从出了考场,就一直在脑子里转悠到现在。
现在机会从天而降,何乐而不为?
在众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眼神下,宋宇把纸条和一部手机塞给魏燃,手机是文科班某位同学的,确保傅奕珩不知道来电是谁。
魏燃按下那串数字,酒精可能多少影响了一点神经中枢的稳定性,手指有些不听使唤,绿色的通话键那么显眼,按了三回才按准。
刚按完,宋宇探头取过手机,按下了免提键,并把通话音量调到最高,再还了回去。
接通之前的嘟嘟声冗长到让人难以忍受,魏燃把手机放在几案上,眯眼盯着暗下来的屏幕,顺手开了瓶啤酒,仰脖子灌了几口。
冰凉的酒液入喉,躁动的情绪冷静不少。
眼看一整瓶啤酒即将告罄,嘟嘟声仍在继续,在场同学难掩失落地唉声叹气。
刘颖超适时建议,朝宋宇疯狂使眼色:“这么晚了,傅老师可能早都睡了,要不还是算了吧,别打扰他老人家休息。”
“是啊是啊。”宋宇无缝对接,配合十分默契,“要不换个联系人?”
说着,伸手就要去捞过手机掐断通话,魏燃抬胳膊挡了一下,嘴唇蠕动,没等他的声带振动出什么像样的理由,嘟嘟声戛然而止。
对面接了。
包厢内立刻响起紧张而兴奋的吸气声,互相用眼神示意周围人都他妈别说话,谁露馅谁砍头炖汤。
接是接通了,对面却始终没开口问话。有胆大包天的忍不住捅了捅魏燃,魏燃有点恍惚,随即反应过来,刻意压低了嗓音,率先问候:“傅奕珩?”
妈呀,上来就大逆不道直呼其名,还这么自然顺溜不做作,很好很狂很入戏,观众们纷纷给他竖起大拇指。
那边静了几秒,才回答:“嗯?”
带着浓浓的倦意和鼻音,有点沙哑,慵懒得像只午后阳光下卧着打盹的猫。
尾调轻轻上扬,猫儿就伸出爪子,有意无意地搔了搔逗弄它的人。
魏燃那颗年轻的心脏经受不住,瞬间就被温热的水浸泡得潮湿柔软,海绵一样漂浮起来。
“说啊,快说啊……”周围人用口型鼓动起来,其中以刘颖超这厮最为起劲。
魏燃深吸一口气,充盈的肺部扩张胸部,给了他莫须有的勇气。
“今晚月色真美,没有星星。”他沉沉地开了嗓。胸腔里的鼓动早就盖过了周遭的一切杂音,鼓点般振动着耳膜,使他几乎听不清自己在念些什么,“我走在大街上,看霓虹闪烁,看人潮涌动,看车水马龙。我孤单一人背负着许多欢喜,许多哀愁,许多愤懑,许多狂暴,走得上气不接下气。世界喧嚣,风也喧嚣,我在喧嚣里走过,时而坚强,时而懦弱,但总体来说,有如一潭死水。直到有一天,我在人群里遇见你,于是我的心也喧嚣起来——”
“它吵着闹着,说疯狂想要你。”
他缓缓地说,语气没有明显的波澜,只比照本宣科好上那么一点,却有种让人误以为深情的奇异魔力。
这台词委实太酸,在场不少男同胞夸张地捧起腮帮子,生怕牙给酸掉了,女生们则一脸沉醉,兜着姨母笑星星眼注视着这位新晋男神,幻想这充满磁性的土味情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魏燃可能自己都没发现,他念出“疯狂想要你”五个字的时候,眉眼间的缱绻情愫藏都藏不住,险些露出马脚。他人只道这位哥扮起深情人设来简直得心应手,平时肯定没少撩妹,谁能想到他是借题发挥,暗戳戳地坦露心迹呢?
这还没完,文学社社长可能是个土味情话搜集狂,更酸的还在后头。
“人生很短,时间宝贵,我很吝啬,只愿与你一个人虚度光阴。”
“你最近特别讨厌,讨人喜欢,还百看不厌。”
“因为你的出现,我原谅了之前生活对我的所有刁难。别离开,我怕接下来的路太难。”
“别离开……求你……”
魏燃垂着头颅,一只手搭在后颈缓慢揉搓着,一只手拎着啤酒瓶搁在膝盖上,墨绿色的酒瓶里,小半瓶酒液被不停晃悠着,在ktv的灯光球下闪烁着微光。谁也瞧不清魏燃的脸色,就像谁也听不出他低哑深沉的嗓音里蕴含着怎样澎湃的暗流。
就连最了解他的刘颖超,也只是觉得有点意外。意外的是他燃哥居然能用这种迷死万千少女的金属低音炮说话,这比平时低了哪只八度?完全是换了副嗓子好嘛!
硬件条件这么丧心病狂,真的是凭本事单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