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只是片刻的功夫,突厥兵已经发了一声喊,齐齐的向那人射去。那人咧嘴,看不出是笑是哭,只是连人带马却在瞬间横移了一丈,绕是萧布衣目光敏锐,骑术精湛,却也看不出他如何做到这点,不由心下骇然。突厥兵射术精湛,集中一处,反倒没有射到那人半箭。那人却是伸手反抄,竟然从背后弓囊中抓出四只箭来,扣住弓弦,只是一拉,又是‘崩’的一声大响,紧接着厉啸声音发出,极为尖锐,简直就要穿透耳膜。四箭齐飞,对面马上突厥兵转瞬落下四人,无一例外手捂咽喉毙命!空气突然冰一般的凝集,突厥兵呆如木鸡的立在那里,竟然忘记了再发箭。萧布衣却是心头狂震,难以置信。他来到这个世界,唯一引以为傲的就是马术好,箭法不错。他现代化的知识来到这个乱世,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刚才众人浴血奋战,以七人抵抗五十多个突厥兵,费劲心机,不过杀了十数人,而七人浑身浴血,转瞬就要毙命于此。萧布衣箭法的确不错,十来个人中,他最少杀了五六人,其余几个兄弟加起来,也不过比他多一两个而已。可是这人举重若轻,转瞬就杀了八个凶悍异常的突厥兵,这是什么箭法?萧布衣一直以为手法快,目光准,发箭迅疾已经少有人及,可是看到这人的一弓四箭,这才陡然发现了一个新天地。他才明白,原来弓箭竟然可以这么用。只是让他疑惑的是,他一弓一箭想要射杀一个突厥兵,都要取巧判断,这人一弓四箭,射杀四人举重若轻如何做到?看到重瞳大汉拉弓满月,箭去流星,简直神人也!突厥兵只是凝立片刻,已经醒悟过来,呼啸一声,撇弃萧布衣七人,一队直冲,分出十数人拍马斜刺杀来,直冲十几人齐声呐喊,角弓劲射,另外一队却是长矛寒芒闪动,陡然发了声喊,用力齐掷了过来,呼呼生风。所有的袭击竟然只是奔向一人!刹那间天地为之一暗,风云为之变色。萧布衣吓了一跳,这些突厥人进退自如,合纵分击进退得法,绝对不容轻视。已方七人还能活命,实在是抵抗得法的缘故,如果真在草原作战,七人早就熬不到现在。眼看突厥人冲来,萧布衣厉声喝了声放箭,想要帮助大汉一臂之力。无论如何,大汉是他们的朋友,帮他们抵御突厥人,他要是一死,七人必死无疑。萧布衣几人拉弓远射,取的却是侧翼冲来的突厥人。可是就算他们射翻几个突厥人,也绝对挡不住突厥人掷来的长矛!萧布衣忍不住的绝望,他绝对不认为大汉能躲过这轮冲击。可是他陡然睁圆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大汉长啸一声,脚尖一点,人已上了马背,再一用力,竟然冲天而起!所有长箭尽数从他脚下射过,所有的长矛交叉而至,已经穿透重瞳大汉的坐骑。战马长嘶,‘咕咚’倒地,尘埃四起,鲜血漫天!大汉不顾坐骑,人在空中,竟然向前纵去,只是那一刻,他手腕一翻,再次抽出四只长箭,陡然射出。他人在空中,拉弓放箭,有如苍鹰般飘逸迅猛。前冲突厥兵心胆俱寒,却是躲不过他如电的长箭,惨叫一声,跌落在地上。大汉空中一凝,竟然有暇再射一轮,又中四人!萧布衣莫风等人都是忘记了射箭和处境的险恶,只是望着天上那人,有如神兵,目瞪口呆。莫风喃喃自语,“我的妈呀,这是人吗?”大汉两轮八箭,射翻八人,竟然箭无虚发。马队一冲,一个突厥兵空空荡荡已到近前,只是因为周围几人全部毙命。那人硬着头皮厉喝一声,长矛前戳,虎虎生风。大汉已要下落,蓦然伸手,搭住长矛,只是一振,突厥兵已经飞了出去。大汉抢过长矛,已经骑在马上,长矛一横,两个纵马狂奔,擦肩而过的突厥兵已经惨叫一声,被拦中小腹,从马背上翻腾而出,怪叫连连,重重的摔在地上。正面冲击还剩最后几人,见到大汉如此威猛,只是一声喊,已经向两侧逃窜。大汉击飞一人,人倒骑在马上,却不回身,手握长矛,竟然搭在长弓上,倒背拉弓,弓如满月,再喝一声,长矛电闪向后射出。侧面出击掷出长矛的突厥兵眼看同伴瞬间惨死,惊呆在地,却没有想到大汉以矛代箭射了过来,竟然来势奇快。一人躲闪不及,被长矛穿中,透胸射出,颓然倒地。长矛竟然去势不停,再次穿透一人,竟然把那人活生生的射落下马,钉在地上。长矛入地,矛杆劲颤,嗡嗡有声。刹那间,风吹草动,人马无声,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望着那个大汉,心中只是一个念头,他不是人,他是天兵!第十六节奥帕乌特大汉威风凛凛,杀气漫天,长弓在手,傲视四方。他以矛代箭,射出一矛后,勒住马缰,斜睨突厥兵,不再发箭。可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只要突厥兵再敢上前,来一个杀一个,绝不会手软。突厥兵不等大汉再次发威,已经勒马倒退而出,脸色惊惧,嘶声道:“奥帕乌特,奥帕乌特!”众突厥兵调转马头后催马疾驰,转瞬不见了踪影,大汉却是望了一眼萧布衣,只是一跨,已经由倒骑马转了过来,双腿一夹,已经向和突厥兵反向的方向驰去。萧布衣一愣,没有想到他话都不说一句就走,不想错过,大声疾呼,“壮士请留步。”大汉微微一顿,并不停留。回手一抛,一物已经到了萧布衣的面前,萧布衣骇了一跳,却还是伸手抄住,才发现是个不大不小的瓷瓶,看样子好像装的是药。大汉的声音传了过来,“内服外敷,止血去伤。”他的声音低沉有力,颇有磁性,众人才发现这竟然是大汉第一次说话。萧布衣没有想到一个如此威猛的大汉说话并不豪放,竟然沉稳异常。声到人渺,等到萧布衣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大汉已经不见,不由惘然。他想要留住大汉,一方面是因为感谢,最关键的一点却是想向他学习箭术武功。和萧大鹏他们一起久了,萧布衣一直以为古代的功夫也是不过如此,可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看今日大汉的本事,那张须陀武功如果和这大汉一样,以五人之数敌两万贼兵也是大有可能。轻轻叹息一声,知道大汉胆大心细,帮他们击退突厥兵后,匆匆离去,多半有事。可这种悲昂慷慨之士,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才有缘再见。若是再也不见,那岂非终身的憾事,萧布衣若有所思,拿着瓷瓶回转的时候,见到众人都是望着自己,举起瓷瓶苦笑,“他留下个瓷瓶,说是去伤止血的药物,可是……”不等他话说完,周慕儒已经挣扎站了起来,“给我先用些。”萧布衣一怔,这场苦战看起来莫名其妙,却是边陲常见的事情。因为此时秋高气爽,正是突厥人南下打劫的良机。在这里生活固然惬意,但也要付出代价。可是周慕儒主动要用药却绝对不是正常的事情。这场大战下来,七人中轻伤的也就萧布衣,杨得志和肩头三人,可也是血迹斑斑。重伤的是胖槐,莫风,阿锈和周慕儒四人,依照周慕儒的个性,绝对不应该抢着用药。可是他既然开口,除了莫风有丝不满外,其余人并不说什么。毕竟刚才周慕儒浴血奋战,也伤的不轻。周慕儒接过瓷瓶,小心翼翼的倒出点指甲大的黄色药粉涂抹在一处伤口上。大汉送给他们的瓷瓶不大,药粉却是颇为灵验,一点药粉下去,血也很快的止住。周慕儒舒了一口气,又把瓷瓶递给萧布衣,“这药止血很灵,胖槐正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