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荣国公府,自是先回静颐堂见过外祖母,回禀了在甄府里的情况及遇到韩邪的事儿。
周老夫人在听闻秦相亦去了甄家时微显异样,可终究比不得当日韩邪到来给她的震惊,不过顷刻便恢复了常态。
她淡淡的言道:“秦相是甄家的女婿,去探望岳母亦是应当,遇着了也没什么奇怪。”
顿了顿,却是又叮嘱道:“只是琼姐儿,你那剂灵丹,开的是袁家秘方。”
她容色犯愁。
既然说到这份上,陆思琼思量着便是问了也无妨,就道:“外祖母,我自幼起妙仁师姑便伴在左右,照料我身子又关心我,您吩咐我别问我亦不曾多过话。
她往常神神秘秘的似有着诸多心事,从不提起过去,我想着那般自是有难言之隐,亦不想她为难。
可今儿廖御医提到了袁家,既然活络效灵丹是太医院袁院判的秘方,那师姑是如何得到的?大舅母道是她自裕亲王府取来的,这却只是对外的搪塞之语。”
她话理清晰,是心中早有想法。
周老夫人的性子同沐恩郡主如出一辙,要么就不说,要么就直接坦白,是断不会去编造谎话骗对方的。
是以,她才为难。
有些事藏在心里,便如同压了块大石,教她难以喘息。
可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说了开端,后续怎么办?
总不能和盘托出吧?
抬眸,对上外孙女明亮期盼的目光,她慈和的容上终显不忍,颔首回道:“当年先太后身染顽疾,太医院束手无策,先帝仁孝,发皇榜广纳名医,袁院判便是从民间而来。
他进宫替先太后诊治,多方试药后练出了这味活络效灵丹,缓解了先太后疼痛,使凤体得以痊愈。
先帝大喜,留他在宫里,且直接任命为院判,为众太医之首。当年,袁院判的医术简直是出神入化,无人能及,备受圣恩。”
这是近二十年前的事了,陆思琼从未听说过,自然不明。
她认真听着,问道:“后来呢?”
“后来,”周老夫人言辞惋惜:“贤才招妒,先帝晚年有宠妃董氏,董妃患疾请袁院判诊治,可服了他的药之后却毒发身亡。
先帝大怒,命人彻查,结果说是袁院判弄错了一味药,使得本是救命的良药成了夺命的毒。药,袁家满门获罪,袁院判亦难逃赐死。”
“就没一人生还?”
这种事,到底听得心情沉重。且又隐约觉得与师姑有关,陆思琼满脸悲恸。
周老夫人闭了闭眼,启唇道:“有,袁院判的小女儿,当年随袁夫人回老家祭祖。可袁夫人在得知丈夫身亡后于途中自缢,只留袁氏女一人,避开了这场灾难。
多年后,太医院中的一位太医犯事获罪,牵扯出这件冤案,先帝一心补偿,派人于民间广寻袁氏血脉。
太后娘娘怜她一介孤女,便建议将她接进了宫,养在身边,可袁氏女承父业,执着医术,后便做了医女。”
“那这位袁医女,如今不在宫中?”
陆思琼这话是明知故问的,毕竟内宫她亦曾有去过,周家同皇室关系亲密,从来不曾听说太后娘娘跟前有位姓袁的医女。
何况,若是袁医女尚在,今儿廖御医便不会露出那般难以置信的神色,也不说说出那样的话。
周老夫人内心感叹外孙女的聪慧,但这又是自己引出的话,只得继续接道:“十三年前,隆昌公主和亲突厥,太后娘娘怜她独自塞外,便派袁医女同往,做了她的随嫁。”
周太后育有四子二女,长子先太子与次子皆因夺储之争不在人世,如今的炎丰帝乃她三子,幼子便是九贤王。
蕙宁公主是她长女,嫁给了永昭伯府的三老爷建元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