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依依笑意微僵,只是天色太暗,齐琛也未太注意,并看不太清,“你真的很喜欢她呀,明明才相处了……两个月吧?她到底哪里好了,让你下决心要带她走。难道你不知道,比起现代人在古代生活,古代人在现代生活要难一百倍么?比如电呀,汽车呀,都可以把她吓死了。”齐琛不喜她这么打比方,面色沉沉,“我会将她护好,你回去便是,无需操心。”宋依依愣了愣,忽然失声笑道,“好好,我倒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痴情的人。已容不得别人道她的半点不是。”末了又嘀咕,“完了,待的久了,连说话都一股子古人味。”齐琛跟在她一旁走,拧紧眉头,出来已快有半个时辰,不知婢女将话带给明玉没,莫不要一直等他至夜深。宋依依的步子并不快,一点一点的往前挪,即便如此,也仍走的不稳当。直到一块平地,才走的快了,上前将一些树杈挪开,这风雨交加的漆黑树林,忽然有光闪现,地上已有个半丈宽长的光圈。齐琛盯着那处亮色,虽然薄弱,在这地上却如一朵白莲绽放耀眼光芒,诱人上前。宋依依面色平静,看着他说道,“踏进这里,就能回去了。”只要一步,就能回到故土。一切都是所熟知的,不必可以隐藏,言论随心,再没有这么多约束。宋依依不信他能抵得住诱惑,“我不敢保证这次过后,它还会不会再出现。你当真不走?”雨势作大,无雷无电,拍在树叶与伞上,声响轰然,砸进无法平静的心里,更是激起千层浪。齐琛撑伞而立,只觉如今他人走在险境,却不愿一人平安独行,想接了那后头的人一起走。这种感情连他也分辨不清到底是责任更多,还是喜欢更多,只是不想丢下她,“我等明玉。”宋依依蓦地笑了笑,她想让他明白,在现代与明玉之间,他更在意的是现代,而不是那个女人。可没想到他竟然……想着,手已无力握伞,刚放手,便被风卷走,手中的灯也被拍打全灭。泪水覆眼,盯着他哽声,“为什么你会喜欢她?只是两个月而已,为什么你却要做到这种程度?我在你面前出现了四年,你却不记得。”齐琛顿了顿,再一次回想那个名字,仍是毫无印象,“你认错人了。”风如刀行,夹着雨水拍在她显得苍白的脸上,喉中酸涩,已哭出声。&&&><&&&马车到了狩猎场,果然看见齐琛乘的车,马夫也同样守在那里。明玉怕他们瞧见不该瞧的,勒令不许下人跟随,自己打伞提灯上山。马夫不好紧跟,又怕真出事承担不起,商议一番,一人悄悄跟着,另一人赶紧回去请示老爷夫人。明玉一步一步往上走,已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她此时还在为他着想,他却丢下自己,为何还要替他隐瞒。应该寻了下人去堵他不是么?怎的头脑一热就自己跑过来了。越走越是乏力,冻的没了知觉,连是否有往前走都不知。每一步都似往绝境上走。以为终于有人可以依靠,原来不过镜花水月。再没信心支撑下去,瘫跪在泥水中,受着冷雨拍打,忍了一路的泪,已然决堤。既无结果,何必开始……既无心留,何必承诺……☆、风雨同舟夜里的风冷如冰刃,全然不知明玉也在山上的齐琛看着宋依依如此,在脑海中搜寻一番,默然片刻,“快回去吧,你认错人了。”宋依依直勾勾盯着他,“怎么可能认错……你的一言一行,再细微的动作我都一清二楚。你初来大燕国时闹的动静那么大,还说自己叫齐瑾,我早就留意着你。可你却一直不出现,我也进不去。你成亲那天我也在,看的清清楚楚。后来我收买你身边的婢女,将你的一举一动全都告诉我……虽然她不明白听见的只言片语是何解,可我知道!”齐琛心中沉沉,他竟不知府里出了内奸,将他的信息全都透露给宋依依。他记得自己在醒来后发现一切模样皆变时说过许多辩驳的话,或许有说过名字,可连他自己都忘了。但印象中却从未有过一个叫杨洋的女人出现。可她既然能通过他的习惯确认自己,确实不可能是他没接触过的人。若是他和明玉成亲时她已知道自己穿越者的身份,那……他蓦地一愣,“茶楼的事是你故意安排的?”宋依依发已全湿,贴在额上,雨珠顺势滚落,眼眸几乎睁不开,不知里头是雨是泪,“对。我知你常去茶楼听书,为引你的注意,便让明轩书铺送话本过去。可我还是无法接近你,所以我故意在花会上与林淼交好,约她去茶楼听书,‘巧遇’你们。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对明玉那种古板迂腐的女人动了心。”齐琛蹙眉,没想到这些竟是她所计划,隐约不安。齐府的内奸,又会是谁。宋依依笑了笑,十分悲凉,“那日我跟你说,我叫杨洋,本以为你会记得,谁想你全然忘了。”默然片刻,摇头道,“不记得也对……谁让我一直都默默的远观。齐琛想了许久,才似乎从记忆中挖掘出一个叫杨洋的身影。宋依依怔怔道,“大学报到那天,我下了火车找到迎接的学生会,你帮我提行李,我说我叫杨洋。大二参加你在的社团,我说我叫杨洋。大三我去你实习的地方,你领我去人事部,我说我叫杨洋。我去云南游玩,没想到又碰到你,可你还是不记得。”齐琛默然,别人都说他是冷心肠,存在感不强的人他确实难以记住。更何况,杨洋在四年时间里断断续续的出现,他……真的不记得。却没想到四年了,竟然有个人执念这么深的默默观望。宋依依说到最后,颇为心冷,四年来深藏的炽热几乎全被雨水浇灭。再抬头,目光已是冷厉,“你不是喜欢明玉么?那要是明玉不再喜欢你呢?你会不会很难过?或许你也该尝尝这种一人独守的滋味。今日我约你出来,不是因为我找到那离开的隧道了,假的,都是假的。”齐琛瞳孔蓦地一缩,看着她发疯般俯身,宋依依破罐子破摔,已不想再继续纠缠,“你前脚刚走,我就让人告诉明玉,你去了狩猎场决定回现世,你说她会做何感想?”齐琛面色铁青,转身便走。宋依依愣神许久,瘫坐地上,捂脸痛哭。她默默追随他身影四年,得不到他一句体贴话。即便做了这般狠毒的事,他也是一言不发就走了。不是不气不怨,而是在他心里,自己根本无足轻重,也从未在他心上出现。&&&&&齐琛步子疾快,几乎是往山下跑去。雨势越来越大,打在四周的草木上,声响更大更刺耳。如果明玉知道自己来狩猎场准备走,恐怕她也会疯了般跑过来。她的脾气不就是那般倔。可倔的只是外面,心底却是薄如玻璃。这一路跑下去,隐约见有人唤声,虽听的不清,却是喊着“少夫人”,这么喊的,极有可能是府里的人,心下一沉,明玉果然来了,而且……还和家丁走失了。若不是为了手里的一盏灯,他早撇下伞,步子才能更快些。可这山里漆黑,没了灯盏,即便明玉近在一丈也看不见。他唤明玉的名字,在雨声里混杂着,自己听来都十分沙哑焦急。明玉身体底子不好,这雨又大,山中野兽不知潜伏在何处。只是想想这些,齐琛便觉心口堵得慌。“明玉……”嗓子已快喊哑,都能感觉出喉中有涩痛的甜意。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喊这名字,是将所有的误会落在她身上,她却“纠缠解释”,自己忍无可忍对她斥声。可那次是他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