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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2页）

刘初嘟哝着，&ldo;那说的是象棋吧，你们下的又不是。&rdo;

&ldo;无论什么棋都应该是这样的。&rdo;说话分散了她的精力，一个不慎，竟落下一个子儿，陈阿娇一阵懊恼，连忙道，&ldo;这步不算。&rdo;

刘陵托腮笑道，&ldo;阿娇姐姐，&lso;观棋不语真君子&rso;的下一句是什么？&rdo;

陈阿娇哑然，只得输了这步，看刘陵下了一子，取回五个黑子，笑道，&ldo;这回却是你输了。罚喝一杯。&rdo;

莫忘一笑，斟了杯酒，递给陈阿娇。阿娇含笑接过，正要喝下，却听见竹叶刷刷作响，成烈进来，跪倒，&ldo;娘娘，长公主，&rdo;他尚喘着气，道，&ldo;皇上，皇上到长门宫来了。&rdo;

陈阿娇一怔，偏头望去。正巧此时吹过一阵秋风，头顶竹枝飘荡，撞进般若殿里刘彻带着探究的锐利眼神里，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面上笑容，便渐渐淡了，端庄，却疏离。

&ldo;臣妾，见过皇上。&rdo;她低下头，淡淡道。

&ldo;哥哥，&rdo;边上，早早问道，&ldo;&lso;观棋不语真君子&rso;后面一句是什么？&rdo;

&ldo;是&lso;起手无悔大丈夫&rso;&rdo;风中传来刘陌的答话。

第46章长门不必暂回车

般若殿

&ldo;不知皇上前来，臣妾有失远迎，还望恕罪。&rdo;

刘彻望着淡淡微笑的阿娇，心里忽然泛起一种极为陌生的感觉。这，真的便是那个和他一同长大，喜怒哀乐都掩饰不住的阿娇，那个毫无顾忌的爱着他，爱恨都那么尖锐的阿娇么？他忽然有了这样的怀疑。然而，这样的眉，这样的眼，的确是那个阿娇，没有人比他更熟悉，半分差错也无。

七年不见，岁月厚待了她，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依旧是艳若桃李的容颜，却收敛了光焰，沉淀了一份知性，安静隐谧如莲。因为今日赌棋，大约喝了不少酒，碧酿春虽然口感甘醇，但因为是蒸馏而出，浓度高于汉初一般酒品甚多。一抹殷红从她的颊上透出，慢慢延伸到颈部，艳似初绽桃花，却有一双明亮如秋水的眼睛。

&ldo;阿娇姐说笑了，朕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呢？&rdo;刘彻背对着站在窗前，自失一笑。

她感觉浑身一抖，费了好大劲才将叫嚣着要起来的鸡皮疙瘩压下去，不可思议的看着刘彻，他如何能够在那么残忍的废掉自己之后，还在重逢时呼唤着儿时那个温暖的称呼？

&ldo;从前，阿娇姐是不会这么客气的。&rdo;刘彻看着她，目光里有些深思。

&ldo;人总不会在撞的头破血流后，还那么天真。&rdo;她淡淡道，没有动声色。

&ldo;这就是陌儿。&rdo;刘彻踱下来，看向自己第一次谋面的长子。

刘陌抬眼看他，一双清澈的眸子，灵动如点墨。这是刘彻第一次近距离看见他，只觉得眉眼熟悉，竟是比刘据，刘闳更像自己一些。心头一软，道，&ldo;开年过朕会在宫中设博望轩，教导皇子习文练武，陌儿也过去吧。&rdo;

&ldo;多谢皇上费心。&rdo;陈阿娇微笑，回身对刘陌道，&ldo;还不快向皇上谢恩。&rdo;

初次见到刘彻，刘陌知道这个男人是大汉的皇帝，也是自己的爹爹。他站在殿中，觉得心里奇异的堵的慌。明明是他和妹妹的爹爹，却可以在当年肆意伤害娘亲，多年流落不闻不问，又在这么久的重逢后，将他们母子丢在这尔虞我诈的宫廷，接受嫔妃宫人的私下嘲笑，甚至在见面的时候，以一种如此疏离的口吻，研判，试探，或者说，施恩。但是他毕竟还是个理智的孩子，不像刘初那么有任性的权利，所以他低下头，不卑不亢道，&ldo;谢皇上。&rdo;

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屏障在他们中间立着，令他们彼此不能靠近，刘彻自然可以清楚的感觉。他有些好笑的勾起嘴角，看着刘初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娘亲，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阿娇，这么多年，你就成长了这么点么？欲擒故纵，亦要有度，过了度，通常就适得其反了。

他一笑道，&ldo;多年不见，阿娇姐反而和陵儿交情好起来，当真可喜可贺啊？&rdo;当年，在长安东城的淮南王别院，他唤了声陵儿，回身，看见阿娇站在院外，一张俏脸白的如雪。

他纵有哪怕半分内疚，也在她的怒骂哭泣摔打器物中化的烟消云散。那时候，陈阿娇是馆陶大长公主的女儿，窦太后最疼爱的外孙女。而他，只是初登帝位，没有实权的皇帝。可是，对他这样的人，如何能容忍受人钳制，不得实现所愿的屈辱？

便是因为这个，他才喜欢卫子夫吧。那个有着水样容颜柔顺性格的女子。于是愈发厌恶那个气焰嚣张的女子，哪怕知道，她真的很爱他。

可是，有一天，她不哭不闹了，她只是对他淡淡的笑，有礼却疏离。仿佛他们之间所有的过去，只是一场过眼云烟。她甚至跟一个曾经与她丈夫有暧昧关系的女子情同姐妹，却转眼，看他如陌生人。

如果他愿意承认，这一刻，他的确有一种感觉，叫做茫然若失。

哪怕，是他先将她丢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