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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1页）

&ldo;阿娇姐，细想起来，我们有多年不曾同时踏足这宣室殿了呢。&rdo;刘彻柔声道，没有用尊贵的自称，在彼此之间划开一条鸿沟。声音低沉魅惑，夹杂着一丝怅然。

陈阿娇眼角一涩，这座宣室殿属于阿娇的回忆，如今的她，自然知道。建元元年，刘彻初登帝位，阿娇亦有多次深夜伴着刘彻，在这座宣室殿里观看案牍。彼时刘彻对国家尚有蓬勃构想，也曾兴致勃勃的说给她听。然后在某个时辰吹熄烛火，一同回到椒房殿。

只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夜如其何？夜未央。在最初琴瑟相谐的日子里，底下也掩埋着无数暗涌。

&ldo;阿娇姐，这次可不是朕到长门宫的呢。&rdo;宣室殿里，刘彻回身道，一双眸子盯着她，炯炯有神。

&ldo;我今天出宫，&rdo;陈阿娇低首，避开刘彻的目光，淡淡道，&ldo;随陵儿去了一趟秣陵候府。见了荼夫人和丹阳候夫人，还有陵儿的庶妹刘茜。&rdo;她知道刘彻此时必定已经知道，但还是说了一遍。果然听见刘彻淡淡应了一声，道，&ldo;噢，娥儿还好么？&rdo;

&ldo;政治安康，生活适宜，娥儿妹妹自然是好的。&rdo;她含笑觑他，满意的看着他眼底闪过的一篷火花，刘彻却缓缓欺尽，勾唇一笑，笑容有着淡淡的邪魅气息。她发觉不对，浑身警铃大作，欲要推开，头上挽发的錾子却被刘彻顺手抽走，一头黑发犹如泉水倾下。

&ldo;朕今日才发现，原来阿娇姐一头青丝，并不比子夫逊色半分呢！&rdo;刘彻含笑，缓缓道，珠络后一双眸子软化了几分锐利，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道。

卫氏兴于髻发。

建元二年的时候，刘彻初逢卫子夫，最着迷的，便是卫子夫的一头秀发。

陈阿娇能够专宠十余年，除了身世高贵外，自然也是个绝色娇媚的美人儿。而这些年虽行走在外，但来自现代的灵魂，对保养容颜之道浸y之深，绝非这个时代的女子可以比拟。再加上对年龄的忧惧，极重保养。七年流逝，容颜非但不曾老去，反而肌肤更加娇嫩，发质亦有了很大改善，披下来的时候，犹如一泓黑泉。气质清灵，动人之极。

但是此时听刘彻将她与卫子夫一同提及，她只觉受辱，一丛心火缓缓燃烧，极力压制，忽然灿烂一笑，心道，他们二人可真是各自以激怒对方为乐。&ldo;得意人看事，俱灿烂；失意人看事，俱凋颓。&rdo;她吟道，抬头直视他，&ldo;皇上可还记得，清欢楼上，皇上还欠我一个要求？&rdo;

&ldo;嗯，阿娇姐要朕恕了长门宫一干人？&rdo;刘彻把弄着她的一缕头发，心不在焉，轻道。

&ldo;不。&rdo;阿娇浅浅噙笑，抽回他指间的青丝，这才感觉自在一些，&ldo;许是我待在外面太久了，如今竟是嫌长门闷了。想向皇上讨个情，允我自由出宫。&rdo;

&ldo;朕还是喜欢听阿娇姐唤朕彻儿呢。&rdo;刘彻的声音在她耳边亲昵响起，气息吹拂着她的耳根。陈阿娇不禁有些慌乱，退了一步，道，&ldo;皇上金口玉言，可是不能翻悔的。&rdo;

刘彻无所谓的望着她，低低一笑，向殿外吩咐道，&ldo;让长门宫那些人起来吧。&rdo;

&ldo;奴婢领命。&rdo;尚无拘在外面低低应了声。

&ldo;多谢皇上。&rdo;

&ldo;朕倒是想知道，&rdo;刘彻回身道，&ldo;当日在清欢楼，阿娇姐明明可以和朕相认的。若是如此，阿娇姐和陌儿初儿，这些年也不必吃这么多苦了？&rdo;

&ldo;那时候，皇上未必愿意见我吧？&rdo;阿娇一哂，&ldo;彼时，我和他们，会让你很为难吧！&rdo;她语意深长道。

&ldo;原来，阿娇姐还是念着朕呢。&rdo;刘彻的语音略为欢快，黝黑的双眸也泛出明亮的光彩。

陌儿的眼形，很像他呢。她在心中思忖。

&ldo;如今你和陌儿回来，陌儿乃是皇家长子，朕会择新年时分，为他记上皇家谱系，并行拜天祭礼，确认他的身份。‐‐阿娇姐今日的错处，若是给皇后抓住，便是连朕也救不下来呢！&rdo;显然刘彻的心情很好，后面句话说的便不像质问，更多的带着些调笑意味。

&ldo;臣妾代陌儿谢过皇上。&rdo;她有些凛然，嗤笑道，&ldo;卫子夫若不是最识趣，皇上又如何肯让她做皇后呢？&rdo;

&ldo;原来阿娇姐出去这一趟，真的比较懂事了呢。&rdo;刘彻意味深长的一唔，道，&ldo;过几日，朕下旨，让你和陌儿，初儿搬回未央宫，便住在昭阳殿如何？&rdo;

&ldo;不必了。&rdo;陈阿娇弯起嘴角，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ldo;我觉得长门宫也挺好的。清净幽雅。&rdo;

&ldo;阿娇姐如何还是不明白，&rdo;他忽然扬眉冷笑，负手道，&ldo;朕是天子，朕的意思，就是旨意。纵然是阿娇姐，也不能说不的。&rdo;

当他负手时，一国天子的气势毕览无余。陈阿娇一怔，到底心底对这个汉武大帝还有些阴影，不敢生碰硬撞，低下头道，&ldo;我不想去未央宫，给人当靶子看。后宫中的女人，&rdo;她冷笑一声，&ldo;争斗惨烈，胜过战场。我在长门宫，到底还是在局外。去了未央宫，算是什么呢？&rdo;她看着他，道，&ldo;皇上，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rdo;

&ldo;哦？&rdo;刘彻有些好笑，盯着她，神情阴贽，重复道，&ldo;交易。阿娇姐，也许你的确比从前聪明懂事，但是，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朕交易的。论文，朕有公孙弘，汲黯，论武，朕有卫青，霍去病。纵然桑弘羊，柳裔与你有结义之情，但他们也是朕的臣子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