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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2页）

更何况，在他心底，还有一个女子的身影。那么淡，却深的可以刻到骨子里。

他记得那个女子曾经笑盈盈的说过，&ldo;既到长安，不可不一尝清欢楼的手艺噢。&rdo;

因为这句话，年前在长安，新封的薛植自然也与魏序南来过清欢楼，只觉菜肴之精，歌舞之胜，布置之奇，端的无人能及。

便是这座清欢楼，也有一半，是出自那个女子之手。

此时，他站在楼前，叹了口气。竟是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清歌曼舞之声从楼内传来，尚有菜肴烹制之香味。薛植无奈一笑，还是走进了清欢楼。

&ldo;客官。&rdo;知客殷勤的迎上来，抱歉道，&ldo;今日鄙楼楼上雅室都已满，客官你看……&rdo;

薛植随和一笑，道，&ldo;无妨。&rdo;径自寻了一空座坐下，点了几道寻常菜，这才转首去看楼台。

却见楼台四角各自站了一个绿衣妙龄少女，按箫而歌。台中却有女子抱了琵琶，叮咚弹唱，声音蕴籍古雅，缠绵空灵。他认得唤作梅寄江，与陈娘娘也是颇有交情的。只是莫说他如今风尘仆仆，便是年前模样，梅寄江只怕多半也是识不得他了。

便在此时，一架马车在清欢楼前停下。马车前蓝衣人掀开车帘道，&ldo;四小姐，少爷，真的要下来么？声音尖细，不似常人。&rdo;

&ldo;嗯。&rdo;一个五六岁的女孩下得车来，神色郁郁，声音却甜美，道，&ldo;娘亲答应今天出来要带我到这里来找梅姨的。却先回去了，真是的。&rdo;

&ldo;呃，&rdo;杨得意神情有些尴尬，&ldo;陈……四小姐的娘亲也不是故意的。&rdo;

&ldo;好了。&rdo;绛衣男子含笑道，&ldo;真是闹不过你，在清欢楼打个转，咱们就回去吧。&rdo;

&ldo;是的。舅舅。&rdo;女孩乖巧的道。

待得她进得楼来，薛植正回过首来，不由赞了一声，好个粉雕玉琢的女孩，一身雪衣，眉目如画，灵气逼人。只眉宇间有一种无法释怀的熟悉，细看却愈发肯定，他身为军旅中人，从未见过帝都权贵家如此年纪的小姐，出门都要带着侍卫。

&ldo;四小姐，&rdo;杨得意殷勤吩咐道，&ldo;还是快些回家吧？毕竟外面不安全。&rdo;

女孩身后的男孩含笑安抚道，&ldo;杨先生放心吧，这里是清欢楼，不会有事的。&rdo;

楼台上，梅寄江的目光幽幽望来，见了他们，心下一惊，手上便弹错了一个音。匆匆收弦，含笑起身，团团福了个身，四下叫好。

&ldo;梅姨。&rdo;女孩含笑唤道。

楼上却传来一个极嚣张傲慢的声音，&ldo;我家少爷请梅小姐上来一见。&rdo;

满楼哗然。这长安城里谁不知道清欢楼的规矩。而谁又不晓这清欢楼的歌姬舞姬色艺双馨，这里面最成名的又当属梅寄江，据说本是世家女子，家境败落，方流落到此，只怕当年平阳公主家蓄之歌舞姬，也不过如此。只是清欢楼靠山深厚，无人愿意悖逆，这才将之捧到这个地步。如今竟有不识趣的想要打破这规矩，倒也是难得。

梅寄江微微皱眉，但还是向楼上雅室方向行了一礼道，&ldo;清欢楼的规矩，歌姬舞姬概不陪客，还请大爷见谅。&rdo;

薛植皱眉打量四下，早有机灵的知客通知了掌柜。谢掌柜匆匆赶到，见了绛衣男子一行人，脸色一变，低声问道，&ldo;兰汀雅室里坐的是什么人？&rdo;

&ldo;是洛地王家的二少爷。&rdo;

谢掌柜不易察觉的皱眉。

所谓洛地王家，却是皇上宠姬王美人的家人。近年来，王美人很得圣宠，又育有皇二（三？）子闳，一时间，圣恩泽被家人，居家迁至帝都，炫赫无双。

而这位王二少爷，正是王美人的亲兄长，名作叙章，却半点不识墨水，最是仗势欺人的主。

&ldo;陈三爷，大少爷，四小姐。&rdo;谢掌柜含笑迎过去，道，&ldo;楼下吵闹。请进内室吧。&rdo;

男孩点点头，牵起妹妹的手欲行。女孩却固执摇头道，&ldo;不要，我要等梅姨。&rdo;

第60章炙手可热心可寒

清欢楼上，二楼雅室门扉喀拉一声被拉开，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摇着折扇走下楼来，便是王叙章。平心而论，其实他的容貌也算得上可以，只是虚浮的气色，深陷的眼眶极傲慢的神情让人一眼望上去，就有极不舒服的感觉。

&ldo;梅小姐，&rdo;王叙章含笑一声收起折扇，&ldo;你可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可知道本公子是谁？&rdo;

&ldo;王二公子。&rdo;谢掌柜含笑迎上，示意手下将其随从若有似无的拦住，道，&ldo;王少爷，清欢楼的规矩，歌舞姬是概不陪客的，还请见谅。&rdo;

&ldo;规矩，&rdo;王叙章冷笑一声，肆意道，&ldo;规矩是什么东西？&rdo;

梅寄江悠然走下台来，将手中琵琶递出，回身嫣然一笑，竟是一幅有恃无恐的样子，道，&ldo;寄江却是不大喝酒的，只好辜负了王公子美意了。&rdo;

&ldo;你，&rdo;王叙章脸上闪过煞白，最后转成一片戾色，冷声道，&ldo;将她给我拉过来。&rdo;

陈商皱眉，便是在当年阿娇执掌后位，陈家最巅峰的时候，也不曾有陈家子弟在外如此嚣张，这王叙章，倒真是个不知长进的东西。本来以陈家如今敏感的局势，他并不欲徒惹麻烦，但看外甥女的意思，竟是一意维护这个叫梅寄江的女子到底。略一迟疑，正要说话，忽然听见偌大的厅堂里传来冷冷的声音，&ldo;不过勉强算门子外戚，便在这长安城里如此撒野，莫真当没有王法了么？&rdo;两个少年从楼上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