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非常绝望,仿佛所有曾经有过的绮想,都在那一刻,生生破碎。
可是,卫子夫挺直了背脊。
陈阿娇,如今,我才是这个大汉帝国的皇后。
刘彻打量着卫子夫的神情,淡淡一笑,伸出手来,挽起陈阿娇的手。
阿娇颦眉,似乎颇不情愿。可是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下,唯有这个男人的举动,能化解身边人的注意力吧。
她在内心里叹了口气,看着人群中的刘陌,若不是为了陌儿,她又何须委屈自己,出现在这里。
将皇长子的存在敬告太庙的日子,她身为皇长子的生母,如何能不出场?
而陈阿娇,如何能向卫子夫低下头去?
司掌太庙礼仪的参祭怔了怔,上前禀道,&ldo;皇上,这太庙,除皇后外,妃嫔不得擅入。&rdo;
刘彻望了他一眼,眼神彻如冰雪。
杨得意察言观色,连忙上前,道,&ldo;蠢才,陈皇后是什么人?那可是文皇帝的外孙,景皇帝的甥女。她若不能入,谁还能入?&rdo;
在无人察觉的时候,卫子夫的脸白了一白。
……
金碧辉煌的太庙里,置放着天子祭祀时才能用九鼎八簋,庄严尊贵。大汉朝前四位皇帝的灵位,金晃晃的字晃痛了陈阿娇的眼。阿娇低下头去,念起幼年时景帝疼爱自己的景象,心下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世事变迁。若舅舅在黄泉下知道自己被刘彻错待,还会否为她心疼?
敬告太庙是一年中的头等大事。纵然是刘彻也不敢怠慢,危然正立,于是编钟奏起祭乐,主祭就位。刘彻持节参拜后,肃然道,&ldo;呜呼!小子陌,流落在外,今归于中,受兹赤社,但盼悉尔心,祗祗兢兢,乃惠乃顺,毋桐好逸,毋迩宵人,惟法惟则!&rdo;
于是主祭道,&ldo;请两位皇子参拜各位先皇。&rdo;
太庙里,刘陌刘据身着正式冠服,各自上前,肃然参拜。
殿中诸人并殿外妃嫔官员,尽皆拜下去。
祭祀持续了许久,待得终于结束,已是午后。
皇帝用最隆重的方式,承认了皇长子刘陌的存在。自此,大汉官吏们仿佛刚刚看见了,皇帝膝下,尚有这样一个优秀的皇子。
&ldo;皇上,&rdo;宣室殿里,久病未出的丞相公孙弘亦挣扎着来到,恭敬禀问,&ldo;皇长子刘陌,前朝从未遇到这种情况。不知究竟算是嫡出还是庶出。&rdo;
众人缄默,其实论起出身的尊贵,再也没有一个皇子能与刘陌抗衡的了。要知道,他的母亲,是先孝文皇帝的外孙。然而自卫家一门封五候,荣宠亦是无人能及。外戚世家权势喧天。
殿上,刘彻垂眸,面上不辨神情,看不出喜怒。
&ldo;自然是嫡出了。&rdo;内廷吏张汤含笑跨出道,&ldo;大人们不要忘记,陈娘娘怀着皇长子和悦宁公主的时候,可还是无人能逾的皇后身份。&rdo;
殿中,桑弘羊不免看了张汤一眼。内廷吏张汤,正是当年处置陈皇后巫蛊案的人。他的长处,从来在于揣摩君主心思,这次也不例外。而他是否认为卖了这样一个人情给陈家,陈家就会对他既往不咎。
张汤说的是实情,连皇次子刘据的先生石庆与庄青翟亦不能驳。公孙弘细觑刘彻脸色,皇帝的眸色极深,虽看不出欢喜,但也并没有反对。于是一笑。
这事就算板上钉钉的定下来了。
然而,公孙弘却想不到,长门宫里,陈阿娇对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并没有抱着多么欢喜的态度。
&ldo;娘亲。&rdo;刘陌从太庙回来,看见母亲忧心忡忡,并未展欢颜,便有些担心,轻声唤道。
&ldo;陌儿,&rdo;陈阿娇回身,忧虑的看着儿子,迟疑问道,&ldo;告诉娘亲,你希望,像你父皇一样么?&rdo;
刘陌一怔,立即明白了阿娇的意思。
&ldo;其实,儿子更喜欢外面。但是,现在也是很好的了。&rdo;他垂下眸,淡淡道。
阿娇缓缓一笑,轻轻抚过刘陌的额头,&ldo;陌儿,你要知道,娘亲只是希望你和早早过的好,没有更多的奢望。&rdo;
&ldo;无论你承不承认,他都是你父皇。&rdo;陈阿娇忽然道,&ldo;别和他犟了。要知道,从今天起,盯着你一举一动的可比以往多多了。&rdo;
刘陌微泄了气,奄奄应道,&ldo;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