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娘娘,&rdo;采青心惊胆战,连忙挥退了内侍,跟进来,轻声问道,&ldo;娘娘打算如何?&rdo;
&ldo;采青,&rdo;卫子夫抬起头来,慢慢吩咐道,&ldo;明天清晨,便宣驸马李楷进宫,来看看他的妻女吧。&rdo;
那一刹那,采青仿佛在这个一向温婉的皇后面上,觑出一点森森的鬼气来。然而眨了眨眼,卫皇后便渐渐又抿起了温婉的笑容。
&ldo;可是,娘娘。&rdo;采青忙道,&ldo;陛下就要回来了。阳石公主不也去认罪了么?陛下会回来放了据殿下的。&rdo;
&ldo;没用的。&rdo;卫子夫摇头,慢慢道,&ldo;阳石血谏,陛下都没有放据儿的旨意,足见,他是真的不要卫家了。&rdo;
第二日,卫长公主驸马,臣相李蔡幼子李楷进宫探视妻子,以及刚刚出世的女儿。
&ldo;臣李楷,参见母后。&rdo;他抱着新生的女儿,向卫子夫请安。
不知不觉间,身边的宫人尽皆退下。卫子夫望着李楷怀中的女婴片刻,方移目感伤道,&ldo;若是这孩子的弟弟还活着,该有多好。&rdo;
&ldo;什么?&rdo;李楷的笑容渐渐散了,惊疑问道,&ldo;母后说什么?&rdo;
&ldo;那一日,&rdo;卫子夫慢慢道,&ldo;卫长生的其实是龙凤胎,只是那个男婴刚落地就死了。&rdo;
&ldo;可是,&rdo;李楷面上血色渐失,口吃道,&ldo;宫里给臣的消息。&rdo;
&ldo;那不过是本宫不想让卫长伤心,瞒了下来罢了。&rdo;
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那毕竟是李楷骨血相连的儿子,是他的第一个嫡子。李楷牙齿咬的咯咯响,渐渐红了眼眶。
&ldo;若不是陈阿娇的消息传来,卫长惊了胎气,何至于如此?&rdo;卫子夫慢慢道。
李楷慢慢的抬起头来,迟疑问道,&ldo;母后的意思是?&rdo;
&ldo;昔日文帝在位,馆陶公主小心翼翼。到了景皇帝即位,便渐渐飞扬跋扈起来。&rdo;卫子夫笑的诡谲,&ldo;你可知道?&rdo;
&ldo;娘娘的意思是?&rdo;李楷失声惊呼,&ldo;这怎么可以?&rdo;
&ldo;卫家兴衰如何,已经与李相绑在一起了。&rdo;卫子夫微微一笑,&ldo;陛下不会听什么你父亲并不知情的话的。而且,我们并不是没有胜算。陛下如今在上林苑,耽于女色。在文,你父亲是丞相,手握朝纲。在武,长信侯不在国内,军中长平侯与冠军侯的威望,尽数我卫家。&rdo;
&ldo;这些话,你转告你的父亲。让他做个决定吧。&rdo;
……
臣相李蔡称病不出,坐在府上,思忖着卫皇后的话。
那个未见过面的孙儿,他固然有些伤心。但他并不是只有那一个孙儿。只是他到底高贵些,有着皇家的血统。
妇人之见。
他冷嗤着卫子夫传来的话语。今上精明英武,在位二十余年,平匈奴,展疆域,治经济,安国民,威望之盛,盛于本朝历任皇帝,岂是那么容易推翻的。他继公孙弘为相,在今上手下这么多年,看尽了这个君王的手腕。他纵是耽于美色,又哪曾放松了权柄半点?
只是,卫皇后说的到底还是有些是对的。譬如,陛下的无情。
卫家若倾覆,陛下不会放过他李蔡。
卫家若奋起拼搏,只怕倾覆的更快。
那么,他李蔡,如何求得自保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