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卞州城,凄清死寂,除了花楼酒楼的灯火和城墙上的士兵,便没有人息。
映雪又一次在夜月高挂的时辰走在这凉飕飕的西大街,她刚从小道上弯上来,靴子上踩了一脚底的泥土,白玉脸蛋上香汗薄施。
说实话,这天儿有些热,尤其是穿着这宽大的男装,还要在胸前裹上一圈又一圈的绷带,身子上热得透不过气。
可是她的心儿很凉,没由来的没有温度。
她静静走在大街上,并不急着回府。在某一瞬间,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只是静静迈着步子,在这诡异的夜色里,失了魂魄般前行。
一阵&ldo;哒哒&rdo;的马蹄声踢破这胆战心惊的死寂,在这长街上风驰电掣而来,十几匹黝黑精壮的青鬃马马背上坐着清一色带银色头盔,着墨色大氅的铁骑兵,为首的高大男子戴铜色夜鹰面具,露出眼睛和嘴,墨色大氅以金线滚边,氅面绣翱翔苍鹰,五色线斑斓,栩栩如生。
走在前面的映雪听到这气势的马蹄声了,心头一惊,连忙要闪到一边去。
&ldo;嘶!&rdo;马儿嘶鸣,昂起前蹄,急得让她躲闪不及,就要一蹄子踏上去,马背上的人还在叫:&ldo;快闪开!不要命了!&rdo;却明显是牷不住马儿。
闪得了吗?也不瞧瞧他急成了哪样?映雪被困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铁蹄子朝她踏上来。
&ldo;该死的!&rdo;有人在吼,马鞭风驰电掣般卷过来,一鞭子将她甩到路旁,赶在铁蹄子踏下来前撵开了她。
她在硬邦邦的路面滚了几圈,只觉全身的骨头都碎了。
&ldo;王爷,您大可不必救他,死在属下的马下是他自找!让他耽误了我们前行的速度!&rdo;始作俑者冰冷无情的声音。
&ldo;王爷,他们追上来了。&rdo;阵阵马蹄声由远而至,火把照亮整个大街,铁蹄声将大地震得地动山摇。
她软软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马背上用马鞭甩她的男人冷冷睨她一眼,陡然又马鞭一勾,将她身子卷起,一收,她稳稳落入了他的怀抱。
&ldo;驾!&rdo;男人双腿一夹马背,没有搂她,让马儿快速奔跑起来。他身后的属下静静护在他身后,马蹄嘹亮。
她软着身子靠在他的胸膛,闻到了一种熟悉的体香。
身边只有&ldo;呼呼&rdo;的风声,鼻间麝香缭绕,身子骨拚命叫嚣着疼痛。她想,她全身的骨头架子已经散了。
不知在马背上颠簸了多久,四周终于静下来,让她靠着的坚硬胸膛陡然消失了,她软趴趴的往后倒。她的骨头真的散了。
&ldo;王爷,这个人怎么处置?&rdo;有人将她掠下马背,扔在地上。
&ldo;你们各自回去,本王自有打算。&rdo;某人冷冰冰的声音。
&ldo;是。&rdo;十几道声音异口同声,拉了拉缰绳,井然有序往回走。
等到那马蹄声消失,某双健壮有力的手才将她从地上抱起,用大氅裹了她,走进一隐秘的宅院。
她疼,一直闭着眼睛,即便躺上了那软软的床面,也疼,咬着唇瓣。
随后,有股热力贴在她的胸口缓缓渡进了她体内,在她刺痛的脊背打转,为她止痛。她额头上冒着汗珠子,睁开了虚弱的双眼。
模模糊糊的一张脸,竟看不清,因为他未取下面具。
只是那双眸子,她认识。
她微微一笑:&ldo;王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