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对,她是跳了,但是我们那多事的门主从半山腰将她救起,并将她从我的身边抢走,不准门里的任何兄弟动他!奶奶的,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与我们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反目成仇!&rdo;
&ldo;原来一直是你想抓连绛霜!&rdo;
&ldo;是我想抓她没错,但是我要抓的不是连胤轩旁边的那个连绛霜,而那时你苏映雪!如若我没有猜错,你才是劫后重生的连绛霜!&rdo;
荒谬!
映雪冷笑,只觉这个副门主推测力太强了,掀唇:&ldo;除了面容一样,你从哪里看出连绛霜的影子来?!&rdo;
万物有形,也有神,即便再相似的两个人,神韵也会有区别。而这一点,连胤轩不是早瞧出来了么。他只淡淡瞧了她一眼,便知她是苏映雪。
她只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比那真正的连绛霜还没有逻辑。
冯丰自然将她眸中的鄙夷收进眼里,也不恼,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笑道:&ldo;你这个表情就对了,呵呵,你是失了忆的连绛霜,自然认不得我们这里所有的人,也不记得在这里发生过的事。你可知晓是谁将你掳来这里,又是谁给你抹消记忆的?&rdo;
连绛霜失忆?
映雪微微吃惊,摇头,&ldo;我不是连绛霜,自然不知晓。&rdo;
&ldo;呵呵,不知晓也好,省得又为那连胤轩寻死腻活的,我就遂了那婆娘的意,带着你离开这边塞之地远走高飞。&rdo;
&ldo;那婆娘是谁,谁让你们杀我的?&rdo;
&ldo;你想知道?&rdo;
&ldo;当然,至少这样可以死得瞑目。&rdo;
&ldo;好,那我就……&rdo;
&ldo;大哥,东西收拾好了,我们快出发吧。&rdo;有人从门外急匆匆跑进来,手中捧了一大包裹的白银,叫道:&ldo;时间快来不及了,连胤轩的人马已经将宇文大人送过了凤雷山,快到淮州了。&rdo;
&ldo;那我们快走!&rdo;冯丰一急,已顾不得他没说完的话,将扔在地上的布条抓起胡乱塞回映雪嘴里,跟抗布袋子般将她抗在肩头往外奔走。
这个时候日头已经偏西了,北冀门的大部分门徒一人拎着一个包袱等在院子口,见到冯丰出来,叫了声&ldo;大哥,我们快走!&rdo;立即翻身上马,冲出院子。
映雪再次被破布袋般抗在马背上,冯丰回头望了大宅子一眼,已一夹马背,带着大队人马往山下走。
他们一出寨子,分散在寨子各个角落的农舍里才走出零零星星的那女女老少,对那群绝尘而去的马上莽夫唉声叹气。
&ldo;哎,冯门主终于走了,不知道北冀门主会不会回来。&rdo;
&ldo;捅下了这么大的娄子,这叫我们以后怎么活呀,呜呜。&rdo;
&ldo;…………&rdo;
而那头,冯丰的人马才刚刚弯下羊肠小道,后面浓密的灌木丛里便走出一小堆连胤轩的铁骑,为首的那个人望着那渐行渐远的大群人,道:&ldo;他们果然想逃,快去禀告王爷。&rdo;
冯丰的人自然是想逃,但是他们也够聪明的从凤雷山另一条隐秘小道出山,不与扎营一里地外的铁骑并打照面,逃之夭夭。加上对凤雷山四处幻境的极为熟稔,他们抄近道敢在宇文祁都入淮州城的后一刻入了城。
此时,日头已经完全偏西,连胤轩的左臂只是简单稍做包扎,便策马赶往一夜之间战火纷飞的淮州。是的,淮州在昨夜完全失守了,萧邯俞守将被银面夏侯玄一箭she穿喉咙,他带来的三万将士则全军覆没一个不留,全部死在夏侯玄的箭下。同时,夏侯玄留守在淮州城内的隐秘部下大面积反扑,趁萧邯俞抽去大半兵力杀了守城的所有将士。
而他连胤轩的人,则与夏侯的骑she兵在淮州城内遥遥相望,谁也不动谁,只是在那个尸横遍野的空城里各据一方。
然后今日的破晓,在一举歼灭宇文祁都带来的所有兵马后,他俘虏了从狼锥山里安全逃出来的三万宇文大军,剩下逃不出来的几万则困死在锥子山谷里。
一夜之间,淮州与卞州的荒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整片荒原的血比那凄凉暮蔼还要红上三分,随即大片觅食秃鹫扑腾而来,互相抢食,争抢不休。
他的兵马急奔过,这些秃鹫才受惊吓的在半空中盘旋几圈,等着打扰着离去。
他望着那片尸体一眼,眼眸一沉,策马狂奔淮州方向。
其实刚被冯丰带回淮州的映雪也看到了这尸横遍野的战后场面,她一直趴在颠簸的马背上,螓首无力垂着,却在经过此处时被大片浓烈血腥味刺得干呕不已。
她不是闻不得血腥味,却是让那大片大片的将士死尸刺激得心痛如绞。
他们的死状让她想起无辜惨死的爹娘,想起那群染瘟疫在大火中苦苦挣扎的村民,想起卞州城内背井离乡被蠕虫折磨的乞丐,想起……
她闭上眼睛,让自己什么也不想,却在黑暗里更加清晰感受到马背的颠簸,心头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