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鑫垚没好气:&ldo;我什么时候说过是了?&rdo;撂下电话,一肚子郁闷。各种客观主观限制在面前摆着,洪大少难得地体会到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焦虑与无奈。想起齐秘书还在大厅里晾着,带上老林小刘出去。齐秘书正说着电话,看见他,点点头,挂了。刚要坐下开口,铃声响了,这回才是杜焕新打来的。&ldo;啊,杜处长!您好您好!是,是……我也才知道这事。已经通知他们了……没问题没问题,您放心,一定办到,一定办到!&rdo;放下手机,齐秘书脸上笑出来的褶子忽地换个方向,挤出一脸歉意,对洪鑫垚道:&ldo;洪少,刚联系了阿赫拉,说是昨天确实有个年轻人去林管所打听消息,很快就走了。之后去了哪里,他们也不清楚。你知道,那地儿偏僻,这个点儿都睡了,也不好意思扰民,不过我跟镇长还有林管所所长都说了‐‐他们在市里开会,今儿下午刚回去‐‐明天全力协助你找人。&rdo;洪鑫垚这才注意到已是晚上十点多了。齐秘书临走,又道:&ldo;实在对不住,我明天有别的工作,不能陪你……&rdo;&ldo;齐哥说哪里话,实在是给你添了大麻烦。有机会上京,或者去河津,一定记得告诉我……&rdo;场面话说到十足,才依依不舍分别。这一夜,洪鑫垚睡得甚是不稳。一会儿梦见书呆子在雪地里跌断了腿,孤伶伶没人救援,自己看得见却过不去,嗓子都喊哑了也出不来声;一会儿又梦见他笑盈盈地站在面前:&ldo;对不起啊,手机摔坏了,我忘了你的号码……&rdo;脸红红地,像是道歉又像是撒娇……不对,书呆子什么时候学会了撒娇?整个人一凛,醒了。窗外灰蒙蒙的,看看时间,凌晨四点。靠在床头咂摸咂摸,觉得虽然撒娇属于妄想,但手机摔坏忘记号码这种乌龙书呆子是绝对可能搞出来的。要不是宾馆名字就叫&ldo;第一招待所&rdo;,他都会忍不住怀疑那人忘了宾馆名称,所以没能找到自己。这么一想,心里舒服不少,闭上眼睛,那红着脸微微笑的模样在脑子里来回放。没由来一阵燥热,掀起被子低头一看,支帐篷了。洪大少望着自己湿漉漉的右手和屹立不倒的擎天柱,满足之余有些奇怪。想起昨天那顿大补的鹿血鹿肉,释然。蒙上被子,这回真睡着了。方思慎不知道时间,从窗户缝能看见一缕缕极细的白光,但也可能只是单纯的雪光。林区平房为了保温,窗户都是双层玻璃加一层木板。木板放下,便看不见外边景象。他猜测夜应该快过去了,身体非常疲惫,也许抓紧时间睡觉才是眼下最好的选择。今天,不,应该是昨天早上,与连叔告别,从树林里出来,等在河边的居然不是老于头,而是马爬犁的原始主人,孟大爷的那位邻居。他说:&ldo;于叔早起腰疼,叫我来替他。&rdo;虽然觉得不对劲,却也没有办法。果然,要求去芒干道时,对方恍若不闻,鞭子抽个不停,打马直奔阿赫拉。冰面上高速行进,稍不注意就成祸事。方思慎放弃争执拉扯的念头,抓紧把手,且看他意欲何为。爬犁刚停稳,早有两名壮汉等着,立刻冲上来,不由分说,一边一个,挟着他上了辆吉普。方思慎气极了,怒道:&ldo;你们是什么人?你们知不知道,什么叫犯法?&rdo;一名壮汉掏出张卡片在他眼前晃晃,竟然是张警员证:&ldo;别紧张,问你几句话,请配合。&rdo;几分钟工夫,车停在灰白小楼后边。两人押着方思慎进了一间平房,也不说话,径直抢过背包,里里外外仔细掏一遍,没发现什么,过来扯衣服。方思慎退一步:&ldo;就算你是警察,也没有随便搜查公民的权力。&rdo;壮汉之一抬眼看他,神气倨傲:&ldo;我们怀疑你勾结流窜罪犯连富海,扰乱社会治安,蓄意破坏社会稳定。说吧,你是不是去跟连富海接头?他交给你什么东西?&rdo;方思慎一听这话,明白了。强压下怒气:&ldo;我不过是进林子祭拜父母,根本没见到连富海。&rdo;除了自己和连叔,再没有第三个人证,不如否认到底。壮汉之二逼近他:&ldo;老实交出来吧。不交出来,就搜身了。&rdo;&ldo;我再说一次,没有见过连富海。不就是搜身吗?搜仔细点儿。&rdo;方思慎说着,三下五除二,脱得只剩一条内裤。屋里并不冷,权当夏天在水房冲凉。他站得笔直,一点难堪畏惧神色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