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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好……&rdo;方思慎红着眼睛木然点头，&ldo;我不让您担心。&rdo;晚上，他静静躺了很久，忽然道：&ldo;爸爸，难道公理正义，真的只能存在于信仰之中？&rdo;方笃之沉默许久，回答他：&ldo;小思，如你所言，还须以信仰尚存为前提。&rdo;连信仰都不复存在，更遑论信仰是什么。这真是一个令人绝望而悲恸的答案。过了一会儿，做父亲的又道：&ldo;小思，别想了。人只能为自己做出选择。你所提及的东西，一曰公，一曰正，都需要他人的配合，不是做好自己就能实现的。力所不及，如之奈何？别太伤心了。你得知道，你伤心，爸爸就担心。&rdo;第二天，方院长很欣慰地看到儿子渐渐恢复正常。去图安坐的是头等舱，华鼎松坚持不接受赞助，连徒弟的份一起包下，洪大少不得不妥协。从上飞机起，老头儿就莫名激动，方思慎万般小心陪在身边，直到他打起瞌睡，才有工夫跟洪鑫垚说话。双手盖住脸，低声道：&ldo;连叔的事，你没告诉我。&rdo;洪鑫垚把他的头挪到自己肩膀上，空调温度有点低，又把毛毯搭在他身上，然后在耳边说了三个字：&ldo;我不敢。&rdo;觉出他情绪低落到极点，在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满含安慰的吻。一排四个座，因为人不满，华鼎松占了两个，他俩挨着，因此不用担心被后面看见。&ldo;操蛋的事总是那么多，不怕你伤心，只怕你伤心不过来。你一难过，混蛋们就高兴了。连叔的后事有人盯着，只是现在不能提，你别着急。下飞机我先送你们去宾馆，明天上午等我一起走。别想那么多，好好陪老师溜达。这把年纪，等不到第二回了。&rdo;因为不敢让老人赶得太急，整个日程安排得十分松动。方思慎打起精神笑笑，摸摸他的脸：&ldo;我知道。&rdo;又问，&ldo;你真的要跟我们一起去也里古涅？&rdo;&ldo;嗯，一起去。七八十岁的老教授，俩跟班不是很正常？我姐听说是陪老师，二话没说就答应了。等送走你们，我再回她家去住。反正要躲到开学，她别到时候嫌烦撵我就成。&rdo;有人举着牌子站在大厅，是青丘大学国学院负责接待的一位行政助理，自我介绍姓孙，古夏语专业在职博士。接到华老先生，十分高兴：&ldo;车就在外面。&rdo;出来一看，是定好的出租。洪鑫垚便道：&ldo;我们有车，麻烦你跟着就行。&rdo;招招手，一辆黑色轿车开过来停下。杜焕新想得周到，开车的还是小刘。见有外人在，小刘沉默着笑一笑，便去搬行李。图安夏季凉爽宜人，气温比京城低了足有十度不止，幸亏在飞机上就提前加了衣服。坐在车里，方思慎又拿出一件外套给老师穿上。华鼎松从下飞机那一刻起，就表现得十分恍惚，一句话也不说，总是不停东张西望，每一步都得人提醒搀扶。&ldo;我们先在图安住一晚，明天早上出发去也里古涅。路上要走五个小时，今天去的话太赶了。&rdo;方思慎温言细语给老师解释。他知道老人这般反应，是心理冲击太大，需要时间慢慢缓和，故而声音放得格外低柔。指着车窗外面道：&ldo;这一段是草原，再过一段就是森林了。这边的城市，没有哪一座不是被山林包围着，草原其实非常少。冬天来都一样，全是白的，现在多好看，您瞧那一层又一层，色彩流溢变化，是不是真的像锦绣一般？&rdo;洪鑫垚前两次来都是在冬天，头一回见识林区夏季美景，几乎目瞪口呆。&ldo;我娘！真漂亮……早知道这么漂亮，早就该这个时候来才对。&rdo;方思慎抿嘴微笑：&ldo;还有更漂亮的。也里古涅那边比这里美得多。&rdo;华鼎松终于沙哑着嗓子开口：&ldo;那黄的……是什么？&rdo;一大片金色自天边流淌而下，仿佛阳光化在了大地身上。&ldo;是油菜花，这个时候开得正好。&rdo;方思慎心里松了一口气，老师终于出声说话了。到达预订好的宾馆，后边孙博士一下车，立刻跑过来帮忙拿东西办手续。办到一半，才想起过来问是不是三位都住。洪鑫垚道：&ldo;我有亲戚在这边，今天先住亲戚家里。去也里古涅的车他们也帮忙找好了，不用出租。&rdo;&ldo;啊，那好。&rdo;孙博士小跑几步，继续去前台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