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怎么了?&rdo;似乎想起了极不愉快的内容,洪鑫垚沉着脸开口:&ldo;这些钱会非常管用。因为……发生了一点意料之外的事……&rdo;忽然换个表情,&ldo;别担心,我能搞定。&rdo;这样刻意的掩饰反而更叫人无法安心。方思慎望着他:&ldo;不能说?&rdo;犹豫片刻,洪鑫垚不再回避他的视线:&ldo;没什么不能说的。这回的事,摆明了有内鬼。我爸清理了几个,却一直没揪出为首的。等到州府不打招呼介入进来,把他跟我大姐夫都弄到晋阳关着,事情一下子变得相当麻烦。&rdo;方思慎知道,晋阳是晋州首府。根据媒体报道,瞒报的矿难,就是有人捅到晋阳,才大白于天下。&ldo;如果留在河津本地,这就别说了,局子里进去出来不过做做样子。如果送到京里,问题也不大。我爸这些年往京城朝贡朝得勤快,自然有人关照。唯独州府一层不近不远,不上不下,加上州官三年一换,外来的居多,所以,虽然也时时打点,但关系却谈不上多硬。&rdo;洪大少几句话交代清楚,深入浅出,堪比方老师上课。&ldo;开始他们说只要补齐罚款就放人。罚款照规定的数目交了,又说还有没查清的行贿情节,威胁我们要判刑。我想干脆设法把人弄到京里,兜了几个圈子才知道,晋州新上任的州长是带着任务去的,靠!在晋阳守了好些天才搭上线,最后先把我姐夫放回来了,捎话说我爸过得不错,要家属配合提供证据,坦白从宽,抗拒从严。&rdo;洪大少啐一口,&ldo;我呸!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杂碎!&rdo;方思慎没说话。这里头的是非,他自认无法置评。肋上忽然一痛,洪鑫垚无端勒紧了胳膊。&ldo;疼!你松手……&rdo;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洪鑫垚恍然大悟般放开:&ldo;对不起,我忘了……&rdo;方思慎想,一定是后来出了事。轻轻问道:&ldo;然后呢?&rdo;&ldo;然后……&rdo;语调里压着一丝隐忍的恨意,&ldo;然后,大姐夫就劝我妈拿出证据,说上头要清理河津官场,我们家是纯粹的生意人,可以戴罪立功。我妈耳根软没主意,差点就听了他的,被我拍桌子一顿骂,拦住了。没几天就传出消息说我爸病了,我妈一听这个,立刻就扛不住了,当晚便进了医院。&rdo;洪大少有些恨铁不成钢,&ldo;老头子高句丽战场上下来的,哪那么容易病。那帮人故意放出这种消息,只能证明他还挺得稳。也就我妈,好日子过太久,经不得吓。&rdo;吐出一口气:&ldo;你知道,家里的生意,我没插过手。这回出了事,也主要是跑京里这条线。知道京城鞭长莫及,当然回头跟他们商量办法。可是从那天吵过一架之后,大姐夫就有点儿背着我,情形瞅着便不怎么对。这些年替我爸管钱的,主要是我妈和二姐。二姐出嫁以后,变成大姐给我妈帮忙。我妈这一病,钱就都在大姐手里了。我找她拿钱办事,她竟然推三阻四,说明里的早都冻结,暗里的全交给大姐夫去想法救我爸了。&rdo;方思慎听到这,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了。&ldo;你大姐夫他们,难道……&rdo;洪鑫垚恶狠狠咬牙:&ldo;没错!他妈的这王八蛋没准早就跟人穿了一条裤子,我爸真是瞎了眼养了这头白眼狼。也怪我一直没往这上边琢磨,要不为啥他出来那么快,一回家就煽风点火钻坑打洞。至于我大姐……我还没出世她就结婚了,也难怪……先想着老公孩子。&rdo;说到最后一句,满嘴都是苦味,牙根咬得发胀。虽然跟大姐两口子不算亲密,却是真心实意当一家人看待,从没想过刻意防备,三个外甥跟自己这个小舅舅,甚至说得上颇为融洽。方思慎轻轻拍他胸口。这种时刻遭遇至亲背叛,岂止雪上加霜。&ldo;那……接下来,你怎么办?&rdo;&ldo;我先不动他,不管怎么说,把老头子弄出来最要紧。州府又怎样?哪儿也不是铁板一块。你要升官,他也要升官;你想发财,他也想发财;你嫌别人挡你路,别人也嫌你挡他的路,哼……&rdo;洪鑫垚嘲弄中带了几分狰狞,忽然又有些清醒,低头:&ldo;算了,这些你不爱听,闹心。&rdo;方思慎沉默一会儿,道:&ldo;别管我爱不爱听,你想不想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