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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我被后面的人催促着不得不放下响着忙音的话筒，漆黑的夜空像一个深不见底的口子预兆着所有的不详和灾难。

当晚我就返回到宿舍，离得陈斌越近越是坐立难安，既然我无力改变明天的抉择只能祈求老天能开眼了。

一整天我都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上午上完两节课就直奔宿舍蹲守在大楼门口，整个女生宿舍大楼只有一部电话机，自己生怕错过了陈斌的消息。几个小时里我想遍了所有的结果，好的、坏的、有可能的、没可能的一一过滤一遍。时间就像一只千年老龟缓慢地、艰难地寸步爬行，电话铃每次响起我都会弹跳起来满心期待地看着门卫老伯拿起又满心失望地听到他复述一遍并不是我的名字。

就这样苦苦煎熬到晚上七点，门卫老伯连哄带骗地让我离开才不得不回寝室。

&ldo;萧逸，你今天一天在宿舍大楼门口都快石化了&rdo;赵磊磊半开玩笑半正经地调侃道，当所有人看到我面如土色、噤若寒蝉的表情时都识趣地不再多嘴一句。

半夜，门卫室突然来敲门大喊&ldo;袁萧逸，302袁萧逸电话&rdo;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从床上起来穿着拖鞋和睡衣跑下来。

&ldo;是你家人好像出什么事了&rdo;老伯在后面气喘吁吁的嘀咕

&ldo;喂……是陈斌吗？&rdo;

&ldo;萧逸，是我妈妈&rdo;电话那头传来妈妈的声音好像在哭&ldo;你爷爷心脏病犯了，怕过不了这几天了。他念叨着要见你，你爸现在去找车来学校接你，你快准备准备……&rdo;

前段时间就一直听爸妈说爷爷最近身体不好，可我只顾着和陈斌谈恋爱却没把他的事情放在心上，我因为自责而嚎啕大哭，门卫老伯赶紧搀扶着我上楼

&ldo;哦呦，快别哭了，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吧&rdo;

&ldo;怎么啦？出什么事儿了&rdo;整个寝室的人都起来了，赵磊磊听到我的哭声第一时间冲出来追问&ldo;萧逸，发生什么事啦&rdo;

&ldo;好像她家什么人快不行了，你们替她收拾一下吧&rdo;门卫老伯长吁短叹一番。

&ldo;是谁不行了？&rdo;

&ldo;我爷爷……&rdo;

&ldo;快，快穿衣服吧&rdo;平时和我关系一般的几个宿友纷纷起身相助，有替我打包行李的，有替我拿衣服的，自己则像个木偶任凭她们打理。

一个多小时之后爸爸和同事叫了辆桑塔纳停在学校门口，我一上车就问&ldo;爷爷很严重吗？&rdo;

&ldo;是的&rdo;爸爸神色凝重地点点头&ldo;他心脏本来就不好，现在大面积出血医生也无能为力，你是他唯一又是最疼爱的孙女，他最放心不下也是你&rdo;

我把头转向车窗外，万箭穿心一般的难受，陈斌的毫无音讯和爷爷的生命垂危让我十九年来第一次觉得人生毫无意义，也第一次体会到爱与被爱其实都是一种互相的折磨，自己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过，对陈斌包含的所有感情突然之间变得如此不堪一击，对爷爷的眷恋和依赖也将突然成为终止，这一切来得太快，快到我根本来不及接受都已成为不争的事实。

医院的病床前家人全都到齐了，姑妈和表哥表姐望着神志不清的爷爷涓涓泪下，看到我的一刻间他的眼睛眨了一下，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嘴巴一张一合

&ldo;我们先去外面等，让爸和萧逸说会儿话&rdo;爸爸挥挥手示意全家人去病房外。

我把头凑近爷爷身边轻声唤道&ldo;爷爷，我是萧逸&rdo;

&ldo;嗯……&rdo;他颔首点头呢喃着&ldo;乖孙女，以后爷爷再也陪不了你了……你要好好的……&rdo;

&ldo;我知道，爷爷我会的……&rdo;我泣不成声地点着头。

&ldo;萧逸，记住一定要找一个真心实意对你的男人，懂得疼你、爱你的人。爷爷在天上会保佑你的……&rdo;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段话，这天半夜爷爷毫无牵挂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我。

第二天爸妈开始忙着准备后事，我留在家里帮着亲戚们布置灵堂，心里却依然惦记着陈斌的事情，樊正刚、路遥没有一个人来通报过音讯。众目睽睽之下我也不方便打电话去问个明白除了等待还是等待。

时间在煎熬中悄然而去，三天后是爷爷出殡的日子我还未从悲哀中觉醒过来，樊正刚意外地找上门来，从他颓丧、消沉的样子我已猜到几分

&ldo;陈斌呢？他怎样了？&rdo;我还是忍不住追问

&ldo;萧逸，你出来谈谈好吗？我知道你家在办丧事&rdo;他站在门口往里张望了一下。

&ldo;你去弄堂口等我&rdo;

我回屋披了件外套和爸妈交代了几句就匆匆跑出家门，虽然自己很不愿意往坏的方面去想，但主观上还是不得不面对未知的事实。

樊正刚靠在斑驳的墙面上，低着头在抽烟，远远看去他像一个畏畏缩缩的中年大叔，他在沉思直到我站在鼻子底下才察觉。

&ldo;到底怎么了？陈斌人呢&rdo;

他丢下烟头用力踩了踩，又矛盾地重新点起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的青烟遮挡了他忧郁的表情和迷茫的眼神。

&ldo;那天傍晚我和陈斌去了对方指定的地方，他们人多我们尽量保持协商的态度，不正面冲突。我们都低估了汪培峰对路遥的感情，他很爱她是那种爱到不可自拔的地步，他自小没什么亲情，父母对他也不管不问任其置之，所以他内心极度缺乏爱。路遥是他第一个女朋友也是至今为止最爱的一个人，所以他决不允许她背叛自己，抛弃自己。他对我说不要钱，钱买不回这些年的感情。我也明确表态不愿意放弃路遥，就这样我们双方产生了对立和摩擦，后来路遥来了，苦苦哀求姓汪的放过我们，她这一举动更激化了矛盾，特别是亲耳听到路遥说爱的人是我，对方更是不可理喻。还有一件事让汪培峰暴跳如雷那就是路遥怀孕的事情，她为了让姓汪的彻底死心，就脱口而出说曾经怀过我的孩子以此证明我们的感情。于是对方先动手了，陈斌看事情已经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原本打算离开，没想到那些人不肯罢休，非要我把路遥留下，我怎么可能这么做就……就动手了……陈斌为了帮我抵挡拿起桌子上的啤酒瓶砸过去，其中一人头部受伤。我们动静太大以至于周边邻居报警了，陈斌和汪培峰都进了派出所接受调查，那人伤势挺重fèng了八针，后脑勺撞到墙面上有轻微脑震荡。我去医院探望付了所有医药费，现在关键在于陈斌那儿……他厂里知道这件事最坏的结局是开除，即便不开除处分是肯定的。萧逸，我对不起你和陈斌&rdo;

樊正刚所说的每个字都像钉子一颗颗扎在我心里，这个结局比我之前所有的设想还要来的可怕，陈斌居然被拘留了，他的工作怎么办，他的前途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ldo;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动手的吗？你不是说会带着路遥远走高飞的吗？你不是说陈斌是你的兄弟吗？他为了你的破事进派出所了，你倒是好模好样的站在这里。&rdo;我拽住樊正刚的衣襟声嘶力竭地喊道&ldo;席路遥人呢？她有本事、有能耐让三个男人为她赴汤蹈火，你把她叫来……我问问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