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几个月过去,又一年春来到,二月初八这一日,紫金园正张罗苏苏的满周宴。
“官人,你到正厅去看看大案上还有什么要补上的么?”装扮一新的成静芬自外间进来,脸上因为频繁走动而一片红茵,却在看到苏齐徽手上拿着的物件时,面色一怔,“官人,这个,不是……”
“嗯!看咱们苏苏有没有眼光了!”苏齐徽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就要朝外走去。
成静芬半路拦下:“官人,一会儿人多眼杂,你把这个拿出去,万一有个闪失,岂不……?”
“我一直在旁边看着便是!”
“可难保你不会分神啊……”
“只一阵功夫,哪里就恁容易弄丢?你不必多虑,有我在呢!”
“这——”成静芬还是放心不下,又一把拉住苏齐徽,“我看还是算了,你这两件虽然贵重,可苏苏太小,她又不识得,何必添麻烦?”
苏齐徽掰开成静芬的手,温声道:“没事,这两件昨儿个才完工,正好借机展示展示,今儿个不示人下次就没机会了!”
成静芬欲言又止,只好随他的意了。
拈周礼设在苏宫海所住的堂屋正厅内,此时,大厅里里外外挤满了苏家庄的大大小小、男女老少,因都是同族人,并没有那么多礼仪上的顾忌,大伙图个热闹。
苏齐徽虽然年纪尚不足三十,但在苏家庄里的名旺却是举足轻重,隆禧堂苏氏第五代接班人,关乎苏家庄兴衰的人物,大家如何能不关注!
是以,即便是其女的周岁礼,有脸面来赴宴的全都来了。
巨大的红木大案上摆满各色物件:印章一枚,经书一册,算盘一件,文房一份,金匙一件,钱币一盒,铲子一柄,胭脂一盒,吃食一份,剪子一把,玉器两件,首饰两件。
每样都是崭新且质地上乘,不是一般小户人家能拿得出来的,特别是摆放在立于案东首苏齐徽面前的几件玉器和首饰,虽然看上去不是珠华流溢,但低调中蕴含的无尽奢华,明眼人一辨即知。
成静芬把肉乎乎的苏苏朝案中心一放,便退后两步侧过身子不去看她。
一身喜庆大红衣着的苏苏瞅着满屋子人,又见娘亲不理她,眼神有些畏缩。
众人瞧出她可能是怕了,于是个个赶忙换上一张张笑脸,双手不停地击拍,营造欢乐气氛。
果然,苏苏很快放松下来,变得不再拘紧,一对黑漆漆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绕着人群转过来转过去,在看到苏齐徽时,登时喜得口水直流,就是偏不朝案上面看。
厅里随即响起一片欢声笑语,后来就有人对着她指指案上的物件,苏苏这才发现四周还有不少好玩的东西,忙改坐为爬。
起初先是朝西爬,一头爬,一头好奇地盯着那些灰不溜秋的事物看,然后掉过头再朝东爬,跟之前一样,一头爬一头看,直爬到父亲苏齐徽面前,她才重新慢吞吞一屁股坐正,然后一手抓起脚边的一对二龙戏珠金鬓钗,另一手抓起一根金镶玉宝珠点翠龙凤簪,抓稳后便举在半空挥舞来挥舞去,嘴里还呃呃咿咿地哟喝。
那两样东西被她抓在手中乱甩,看得成静芬心惊不已。
厅内有一瞬间的静悄,许多人直到此时才发现原来案上竟然还有这等宝物,另一些之前已经注意到的人则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研看。
先说那对二龙戏珠金鬓钗,全体以纯金镂空成如意云形,中间镶嵌红、绿宝石,顶端自云中升出一回顾之龙头,与钗身一条小龙相向戏珠,龙颈龙背均镶宝石,不论是材质、钗体栩栩如生的造型还是钗身焊接、掐丝、镶嵌的工艺都接近极致,瞧不出任何缺陷。
再说那根金镶玉宝珠点翠龙凤簪,只凭簪头底座上那对由点翠描成的湖蓝色龙凤,其制艺已足令世人叹服,何况龙凤身首还镶缀有宝玉、珍珠!
苏齐徽嘴角隐隐带笑地把两件首饰从苏苏手中哄到自己手上,仔细交给已经移到身侧的成静芬,而这时厅内终于有人回过神来,带了头鼓掌叫好,并扬声说着吉利话,余者也跟着你一言我语地贺喜。
苏家庄的民俗与别地有所不同,比如这拈周之礼,若搁在别的地方,孩童以拈到印章、书经、文房为上,谓其长大以后必乘天恩祖德、官运亨通;若拈了文房,则谓其长大后聪颖好学必有一笔锦绣文章,终能三元及弟;若是拈了算盘,则谓其将来善于理财,必成陶朱之业;若是女孩拈着剪尺或铲子之类,则谓其长大善于料理家务等等。
而在苏家庄,人们却以拈着金玉珠宝首饰为最上,因为整个苏家庄的人只要姓苏,就或多或少与这门手艺扯上关系,哪家孩童若是拈周时拈到了首饰,便预示其将来匠艺精湛,必能声名美扬,光耀门楣。
然这样的说法却是适用在男儿身上,至于像苏齐徽小女儿今日的手气,众人道喜归道喜,私下没有几人当真的,便是贺辞也极少与“光宗耀祖”之类的词沾边,毕竟女儿终是要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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