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要她顺利奔离山寨,她的计划便成功了!
早在被贼匪押往山牢的时候,袅烟已将四周的环境细细观察了一遍。按着心中构想的逃亡路线,她埋首急奔着,终于在穿过了数间破落的小屋后,见着了隔绝寨外天地的院墙。
踱至倚墙而植的大树前,袅烟扬手揪扯着低垂的枝条,在水荷上前帮忙捧扶之下,辛辛苦苦地爬上了绿影摇漾的树梢。
&ldo;好了,翻过这道墙壁,我们便脱险了。&rdo;拭去脸上的薄汗后,她娇喘着回过头来,急切地对着树下的水荷说道。
&ldo;我们……我们可以回将军府了吗?&rdo;水荷感动得两眼满是喜悦泪光。
坐在树上的袅烟,边小心翼翼地提起芳足踏向旁边的墙上,边忙里分心地回了一句,&ldo;谁说我们是要回将军府了?&rdo;
&ldo;不回将军府,那公主是要去哪?&rdo;水荷错愕地圆瞪着清眸。
略微狼狈地自枝叶浓密的树上跨坐至一旁的院墙上,袅烟拨开掩映在眼前的翠墨绿叶,轻吁了一口气,静静仰望高悬在天际的纤月。
&ldo;天大地大,除了将军府,有哪里不可以去?&rdo;想到自己将要得到的自由,娇柔的容颜漾染着浅浅的愉悦舒快。
然而,下一刻,自院墙下方飘曳而至的低魅嗓音,仿佛来自冥府的幽森歌谣,轻轻缓缓地将寒意沁进她的心底。
&ldo;公主这话,可真让末将感兴趣了。&rdo;领着十数名兵士站在院墙另一端的苏云岫,饶有兴味地仰首看着那抹瞬间僵直如木头人儿的纤影,&ldo;袅烟公主,你是要去哪?需要末将护送吗?&rdo;
&ldo;啊!是驸马爷!真的是驸马爷!&rdo;听见院墙另一头传来的低醇男音,水荷惊喜地高仰着小脸,朝自家主子露出欣快笑意,&ldo;公主,水荷果然没听错!
驸马爷来救我们了!他找到我们了!&rdo;
高高跨坐在墙头上,袅烟先是僵硬地低下头来,凝眸看着院墙这头水荷喜乐得很刺眼的笑靥,再侧首看向院墙那头自家驸马那张笑得别有深意的俊颜,然后‐‐
心情万分复杂的她,无力地啤吟一声,挫折不已地将小脸埋进掌心里。
苏云岫还挺佩服自家娇妻的能耐的。
纤盈如扶风之柳,连行走之时也娉娉婷婷,仿若随时会腾云乘风而去,这样一个娇弱不胜的女子,在身陷贼牢之时,不但未被吓得花容失色,反而能以智谋脱身,还火烧营寨,弄得一帮山贼灰头土脸。这普天之下,能有此作为的女子恐怕还真找不着第二个。
只是,这真的是与他成亲三年的袅烟公主吗?
那个在媚丽花影下怯然扬阵的娇柔公主,那个在新婚之夜心碎凄伤的哀婉新嫁娘,那个三年以来一直温和良顺的乖巧妻子……袅烟落在他模糊思忆中的婷婷形影,尽是柔弱纤巧,哪像是会作出这等惊人之举的女子?
难道以往的面貌都是她刻意展露的平和假象?
然而,即使苏云岫从未多费心神摸透自家娇妻的性子,他也很清楚袅烟绝不是城府深沉之人。当年的她清纯洁净宛如素白纸绢,在他面前她根本不曾端起半丝虚伪,更别说是以假象蒙混了。
如此说来,是三年多的寂居生活,改变了她的性子吗?
这一点,苏云岫不太确定。
终究是三年过去了,纵然当年十六岁的她懵懂无知,如今的她却已是十九岁的女子。能长年安然居于深宫的她,冷眼旁观着宫中的权谋争变,绝不可能没有半点晦暗心思,说不定只是以往年少的她仍保有明净的念想,这才将一切谋思深深掩埋在温柔婉和的性子下。而这三年备受冷遇的生活,便教她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