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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他随手将那些诗文用火烛点了，&ldo;你所说的那些夺魁热门，盛名在外，我料想多半又是那些勋贵或士族的公子哥吧？他们的诗文又好到哪里去了？无他们的家世却去摹他们的诗文，是要误你终生么？&rdo;

刘缯帛瞥了眼已化作黑灰的诗稿，又见他清丽面孔在摇曳烛光下明明灭灭，竟再也挪不开视线。

第6章开源节流

第二日苏诲还是决定前去拜会那一等丫头余容，母亲特意提起过她的闺名，说不定会有什么交待。

刘缯帛今日恰好要出门，便与他一道。

&ldo;仿佛是住在安义坊。&rdo;苏诲想了想道。

刘缯帛点头，&ldo;那倒不远，你对南城怕是不熟，我送你过去罢。&rdo;

苏诲有些迟疑，&ldo;那岂不是误了你的事？&rdo;

刘缯帛摇头，&ldo;我本就要去南市。&rdo;

他手中是个鼓鼓的布包，苏诲知他要去贩卖刘母的绣品，顾及他脸面，也不再提。

二人默默走了一路，苏诲忽然道，&ldo;你救我……仅仅是因为我送过你书？你家里也不宽裕，多养一个人，你们肯定更为艰难。不说你要温书，你弟弟也在长身子的时候，多了我，怕是要少吃好几顿肉菜吧？&rdo;

刘缯帛低头走路，并不看他，&ldo;不说你帮过我，就是不相识之人昏厥在道上，我也不能见死不救……&rdo;

他抬眼瞥了眼苏诲，后者抿着嘴唇，不知在想些什么，&ldo;何况，以前我便听说过你，听闻你的书画都很是一时之选，后来得你赠书，见了其中批注，更觉得你才学非凡。&rdo;

&ldo;够了，&rdo;苏诲煞白着脸冷笑，&ldo;前尘影事，何必再提？世人高看我一眼，也不过因为我出自博陵苏氏，如今我苏氏一族早已一败涂地，我连国子学的门怕都再进不去，还谈什么一时之选？&rdo;

他口气不善，换了旁人肯定得立时翻脸，苏诲自己说完都有些后悔，又拉不下脸面，只好在心里暗恨自己的公子哥脾气。

刘缯帛看他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原先隐隐的不快却也尽数消了，停下脚步认真道，&ldo;你便是你，与苏氏并无干系。不管苏氏如何，我都觉得无论诗词书画，你都称得上这个&lso;一时之选&rso;。&rdo;

他定定地看过来，苏诲不由别开视线，顾左右而言他，&ldo;科举之事，我还需思量。当务之急却是如何开源节流，总不能一直这么捉襟见肘地过日子罢？&rdo;

见他步履轻快了些，显是心情大好，刘缯帛不由自主地跟着一笑，笑得竟有几分憨傻。

苏诲见他不回话，忍不住白他一眼，&ldo;也罢，待我借到银两，再付了你房钱。&rdo;

说罢，便冲刘缯帛拱了拱手，往安义坊去了。

母亲所说那一等丫鬟如今嫁了户粮商，日子过的也还算殷实，一见苏诲便禁不住拉着他的袖子，嘤嘤啜泣起来。

&ldo;公子……&rdo;

苏诲依稀记得她当时在府中的模样，总是巧笑盈盈地立在母亲身后，或为母亲磨墨，或为母亲打扇，有一日苏诲甚至还见她与其他几个丫鬟一道在花园里荡秋千，母亲便坐在亭中遥遥看着。

彼时故人仍在，春光正好。

&ldo;余容姐姐……&rdo;苏诲喃喃道，&ldo;你过的好么？&rdo;

余容拭了泪，又细细打量苏诲半刻，见他虽瘦削憔悴，却也称得上精神，也微微放下心来，&ldo;回公子的话，当年婢子年纪到了，三老爷想把婢子讨去做妾，婢子自是不从，险些便寻了短见。多亏了夫人，护着婢子不提，还为婢子做主，通过娘家管事选了如今的夫君。&rdo;

她一口一个婢子，苏诲难免不自在，&ldo;姐姐早非府上丫鬟，还是你我相称罢。令夫待你可好？&rdo;

余容慡利笑笑，&ldo;倒也谈不上好或不好，他不过一个商贾，一年到头都在外面。家里除去我还有一个姨娘，也还算得上本分。&rdo;

&ldo;那便好……&rdo;苏诲抿唇，掐了掐掌心，喑哑道，&ldo;不瞒余容姐姐，今日我贸然拜会，是想借些银两，他日我一定归还。&rdo;

余容见他难堪情状，心内亦是一阵酸楚，强笑道，&ldo;夫人对我恩重如山，若没有夫人当日体恤，如今我早已跟着三老爷一道流徙岭南了罢？当年不是看着崔氏的面子，我又哪里能有福气去做别人家的主母？公子千万别和我见外，现下早已到了我报还夫人恩情的时候了。&rdo;

苏诲坚辞不让，&ldo;余容姐姐说的哪里话，古人言亲兄弟还需明算账，姐姐如今是一家主母，若是为了我惹来什么麻烦，坏了你夫妻情义，那我便罪无可恕了。今日我来借银子，为解燃眉之急，他日我若想做些小本生意，麻烦姐姐的地方还多着呢。&rdo;

&ldo;哦？&rdo;余容不由诧异，&ldo;你如今寄居何处？若是不弃，你大可住在府上，虽然比不得原先毓德坊的宅子，但好在清净……&rdo;

苏诲笑笑，&ldo;我现下住在一旧友家中，姐姐不用担心。&rdo;

想是毕竟不方便，余容也未勉强，又问道，&ldo;那此番公子要多少银两？&rdo;

想起刘缯帛所言，苏诲踟蹰道，&ldo;两贯钱？&rdo;

余容有些诧异，&ldo;就这么多？&rdo;

苏诲点头，&ldo;两贯钱足以。&rdo;

&ldo;不如我给你一两如何？两贯钱怎么能够？&rdo;余容焦急道。

苏诲笑笑，&ldo;我早已不是什么大家公子，不过一贫贱糙民罢了。只要开销得法，两贯钱也够我一年的吃穿用度了。&rdo;

他意已决，余容虽不忍却也不好再劝，只好拿出五贯钱塞在他手里，&ldo;你来一趟也是不易，还是多取些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