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别哭了!&rdo;他简洁地说。&ldo;哦!&rdo;我答应一声,想辩解说自己没有哭时,他那宽大的手掌已伸了过来,拭上我的脸。果然一片湿润了。我到底没用,到了这时候,尚不能控制自己的泪水。唐天重却没有容我哭泣,拍拍我的肩道:&ldo;帮我梳梳头吧,怕是有了虱子了,我头皮痒得很。&rdo;我应着,忙忍了泪,从怀中取了随身带的小梳子,将他的头发轻轻向后拢住,小心地一下一下梳理起来。靳七却似着急起来,上前说道:&ldo;可否请侯爷慡利些?头发梳不梳原没什么要紧,皇上那里还等着咱家复命呢!&rdo;唐天重冷淡地截过话头,&ldo;那么,便让他等着吧!&rdo;靳七顿时语塞,扭头看着身后跟着的那些带刀侍卫,竟不敢让他们上前用强,犹豫着只望向我。我恍如未见,一点儿一点儿地解开那早已缠作一团的发梢,慢慢道:&ldo;幸亏侯爷的头发又粗又硬,还算容易理出来,若是柔软纤细的,还真没法梳通呢!&rdo;记得三年多前,这样的天牢里曾经关过另一位让我魂萦梦牵的男子,他的头发便很柔软,可我到底没能为他最后绾一回发。如今想来,竟是恍如隔世。唐天重却似不悦起来,皱眉向我瞪了一眼,说道:&ldo;怎么又改口了?&rdo;我怔了怔,抽出一块浅青色的丝帕为他将头发细致地包了,才笑道:&ldo;其实只是叫顺了口。天重,侯爷,又有什么差别?无非……就是你……是你就够了。&rdo;身体蓦地一倾,我已经落到了他的怀中。&ldo;说得有道理,是我太斤斤计较了。&rdo;他笑着向我道,&ldo;譬如庄碧岚叫你妩儿,我却唤你清妩,可并不见得他便比我更喜欢你。&rdo;许多话我从来没说过,但我再不说,只怕再也没有机会了。我微笑着说道:&ldo;没错,你比任何人都喜欢我,便如我比任何人都喜欢你一样。&rdo;他似愕了一愕,旋即放声笑道:&ldo;唐天霄这小子待我还算不薄,这时候还肯把你送我身边来!&rdo;轻轻地将我下颌勾住,他已重重地吻了过来。依然是极嚣张极骄狂的霸道举止,却没有弄疼我,发涩的唇舌炙热如火,只在我所能承受的范围放肆地啃噬着,竭尽所能地抢掠着我所有的气息。那样缠绵深切快要将灵魂都吞噬的亲吻……哪怕打定了主意,从此再不要尝那相思之苦,我依旧心头一阵阵地揪痛着,仿佛下一刻我们松开手时,便会不小心从彼此魂魄中剥落,连同自己对于生命的所有信心,以及对于爱情的所有期待。我抱紧他,十指贪婪地抚摸着他结实的后背,也放纵着自己所有的热情,竭力回应着他倾尽所有的无声热烈。很后悔,在那么多相处的日子里,我从来都只是被动地承受着他的爱抚,却不曾认真地回应他,让他也感受我对他的情意。&ldo;你们……你们……&rdo;靳七有些气急败坏地在牢中来回踱着,而其他侍卫和小太监早已低下头,不敢向我们看上一眼。唐天重终于放开了我,向他们轻蔑一笑,才柔声向我道:&ldo;把酒端来给我。&rdo;靳七忙赶着小太监走上前来,奉上托盘,然后向我示意红色的那只玛瑙杯。他说,玛瑙杯中是毒酒,白玉杯中则是美酒……我端过白玉杯,明显看到靳七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我笑了笑,另一只手又端过了玛瑙杯,送到唐天重手前,说道:&ldo;天重,你还欠我一个婚礼。&rdo;唐天重接过酒,已经笑弯了眼睛,看来居然有些无赖,&ldo;那么,一直欠着吧。我还不了。&rdo;我将端着酒的手绕过他的手腕,嫣然笑道:&ldo;那么先补个合卺酒,总不为过吧?&rdo;唐天重朗声笑了起来,连连道:&ldo;不为过,不为过!&rdo;两臂互勾,将酒杯凑到唇前时,我又瞥了一眼靳七。他正盯着我,不安地向前挪了两步,看那神态,倒似想一把抢过我的酒杯,和唐天重互换下一般。我微微笑着,将甘醇的美酒慢慢饮下。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唐天霄一定算准了我不会让唐天重死,才有意让靳七说反了来误导我;可我到底没上当。反其道而行,我走的还是我原来打算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