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延如今这鬼样子,其实出自他手。如何才能弥补,那些深刻的愧疚?他走出了办公室,沿着走廊下去,转过了几个拐角,深夜里值夜的人还在值班室,薛延现在的情况稳定,只是隔一段时间会有人上来巡查一遍,没有特殊的情况是没人上来的,所以这里很是安静。他慢慢地走近,可是脚步很轻,来到病房门前,那一刻他瞳孔剧缩,看到了一个正在摆弄枪械的人。修长的手指间只有一颗子弹,轻轻放入了弹夹,那人低着眼,侧对着门这边,装了消声器的手枪,大约能够安静地送人上路。只不过他的手才一举起来,眼光就已经晃到了门边出现的人。乔余声的手中也有一管漂亮的手枪。安静的夜,消声器是如此合适。&ldo;用军中专用的子弹和手枪,越少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你吗?越青瓷。他眉头轻皱了一下,手举到一半,现在却不敢再动。只是一瞬他就明白了:&ldo;你设计我。&rdo;&ldo;对。听到薛延要醒过来的消息,你大概就已经忍不住了吧?&rdo;他早对姜笑川说过,今晚会有一场好戏。越青瓷眼底是平静的一片,他没有看乔余声指着他的枪口,而是看向了躺在病床上,对正在发生的一切完全没有感知的‐‐薛延。&ldo;所以你说他会醒来,都是骗人的吗?这有什么用?&rdo;的确,乔余声欺骗越青瓷,说薛延要醒来,有什么用?乔余声看似平静,可是眼神却锁住了越青瓷的手指。&ldo;你如果要杀薛延,那么我就可以肯定,是你,杀了容少白。&rdo;眼底灰烬姜笑川在办公室里坐着,看着窗外零星的灯光,医院的环境很清幽,也许这也算是城市里安静的角落了,尽管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乔余声去看薛延,他也坐不住,今晚肯定是会发生什么不一样的事情的,乔余声找他来,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带着这样的想法,他走出了办公室,沿着走廊往前走。他上次来过乔余声的办公室,知道薛延的病房在哪个方向。离开越家的别墅的时候,他是没有告诉越青瓷的,不知道他现在怎样。刚刚转过了转角,就看到薛延站在病房门口,抬着一只手,像是要把什么东西递出去,等着人接一样。走道上的灯管似乎有些接触不良,灯光微微闪动着,姜笑川看了一眼,无声地从灯下过去。五步,四步……乔余声站在门口说:&ldo;因为他知道,谁才是隐身幕后的人。&rdo;里面似乎也站着一个人,正在跟乔余声说话。姜笑川已经能看到门框了,也慢慢地看到了乔余声伸出去的僵直的手臂。里面那人说:&ldo;猜得一点也不‐‐&rdo;然后乔余声的手一动,他的手稳稳的,表情也沉冷到极点。里面先是传来了金属物坠地的声音,然后是一声低笑。姜笑川就是在这种时候站到了门口,乔余声的背后。越青瓷忽然之间笑了,他看到了门口,乔余声背后忽然出现的那个人,这原来是一场戏吗?笑川……他心脏的血液,像是被压坏了的泵,不停地涌出来。乔余声的枪法不是太准,可是这么近的距离,已经足够致一个人于死命。他记忆里的这个男人,姜笑川,永远是这样淡然安静的表情,眼里却有着抹不去的光华,别人大笑的时候他也只是抿抿嘴唇。离得远的时候,你不会觉得他难以接近;离得近的时候,他却觉得他难以捉摸。就像是这一刻,他知道自己会死,可是在他的视线的重点,永永远远只有姜笑川。他看着他,他也看着他。忍不住要伸出手去,告诉他,那些还没来得及告诉的话,可是张口了,却发现每一个字都像是刀片一样卡在喉咙里,割得他所有的言语都支离破碎。这是一个荒谬的剧场。我从头看到了尾,可是我没有想到,这是我的结局。人说旁观者清,可他这个旁观的当局者也是很清楚的,他没有迷,只是迷恋。从无到有,从低到高,从默默无闻到人尽皆知,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离,十多年的路,转瞬回眸,弹指一挥。姜笑川,你是真的不知道,这一世,我也是喜欢着你的吗?呼吸,窒息,他的生命就快要停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