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等他们走到那栋楼的底楼时,远远看见那两个保安仍坐在原地抽烟。小小的火苗在黑暗中闪着光,历晓天还能隐约听见两人在那里倒苦水。他们埋怨工作太辛苦,工资太少,而校长的脾气又太臭。
&ldo;他们在那儿。&rdo;贝乐轻声道。
&ldo;我知道。&rdo;他用嘴形回答。
&ldo;现在我们怎么走?&rdo;贝乐回头问他。
&ldo;只有一条路。&rdo;他往前一指,那是一个花坛,它在两个保安身后行成了一道屏障,&ldo;只要穿过去就是小区的主干道,我们可以从那儿直接走到小区的大门口,他们看不见我们。只是……&rdo;
他没把话说完,因为他有点害怕,虽然没有路灯,而那两个人好像说得很起劲很投入,也不必在他们面前走过,但是要穿越的位置只距离他们三四米,只要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稍一回头,就能看见他们。而且他的脚扭了,又跑不快。
&ldo;是挺悬的。&rdo;贝乐也承认,但他又道,&ldo;我们动作快点,直接穿过去,不要朝他们看,也许,他们不会注意我们。你跟人说话的时候会注意旁边走过去的人吗?&rdo;
历晓天摇摇头。
&ldo;所以啊,别怕。我们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他们肯定不会注意到我们。&rdo;
&ldo;可我的腿瘸了。&rdo;历晓天道。
&ldo;那你尽量别晃得太夸张,另外,我也可以站在靠近他们的那一边,用身体挡住你,你瘸腿就不会显得那么明显了。&rdo;贝乐又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脚道,&ldo;我们得穿过去,总不能一直困在这里。&rdo;
&ldo;明白明白。&rdo;历晓天道。
他对自己说,只要能顺利穿过花坛,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贝乐的脑袋朝花坛方向一指,那意思历晓天明白,就是说,要开步走了。他朝贝乐点了点头。
他们一头扎了出去。
他知道自己走路的姿态很显眼‐‐瘸腿一旦加快速度,那可就瘸得更厉害了,虽然贝乐挡着他,但他仍担心那两个保安会看见他。他也不敢回头去确认,只怕一旦被自己猜中,他会丧失继续逃亡的信心。一步、两步、三步、四步,终于,他一瘸一拐,忍着痛走到了花坛边。他跟贝乐一前一后,朝树阴里一钻,小区的主干道已经呈现在两人面前。
贝乐扯了扯他的袖子,轻声道:&ldo;他们没看见我们。你听……&rdo;
他侧耳倾听,果然听见两个保安还在高谈阔论,现在是关于某个保安朋友涨工资的话题,两人似乎还在激烈地争论。
okokok!
历晓天长长地舒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暂时安全了。
由于贝乐的自行车后座太硬,而历晓天不想让他那刚刚受过伤的屁股再受折磨,所以他拒绝了贝乐要用自行车带他的邀请。他又不是没钱打的,干吗要受这份罪?
最后,他只用了一刻钟就到了贝乐的家。
贝乐还没到,是贝乐的五叔给他开的门。
&ldo;我跟贝乐约好……&rdo;他还没说完他的来意,一只肥胖的大手就从黑洞洞的屋里伸出来,抓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揪了进去。
他听见身后响起一阵重重的关门声。
&ldo;进来就进来嘛!啰唆什么!&rdo;五叔嘀咕了一句,径直丢下他走进了里屋。
他呆站在原地,一时还没缓过神来。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他正站在贝乐家的客厅中央,上次来这里时,他只注意到这里乱得出奇,现在发现这可能就是五叔的工作间。
不多久,五叔从里屋出来,打开了日光灯,历晓天看见他手里拿着一瓶红花油和一包棉花。
&ldo;贝乐马上就到,他刚才打电话来说他的自行车轮胎被扎破了,正在换胎。&rdo;五叔从一张堆满瓶瓶罐罐和各种电工工具的桌上拿起一个吃了一半的汉堡咬了一大口,&ldo;他说你受伤了,伤哪儿了?&rdo;
&ldo;我的脚扭了。&rdo;他指指自己的脚。
五叔看都没看他的脚,轻描淡写地说:&ldo;哦,这没问题,贝乐等会儿会给你治的。&rdo;
&ldo;他会治?&rdo;历晓天都不知道五叔在说什么。
&ldo;你大概还不知道吧?&rdo;五叔道,&ldo;他也算是个小医生。&rdo;
&ldo;啊?&rdo;历晓天大吃了一惊。
&ldo;嘿嘿,我爸是个很棒的跌打医生,他从小跟我爸在f镇生活,当然学了两手啰。&rdo;五叔脸上现出几分得意。
&ldo;原来贝乐的爷爷是个医生啊。&rdo;
&ldo;哈哈,也不算是正式的医生啦。他从小在道观里长大,教他的都是些懂医术的道士,所以会那么两手,但跟普通的中医有点区别。反正他很少给人开药方,都是教人运气什么的,真的用药,也是他自己做的,不过这样倒也治好了不少人。&rdo;
&ldo;那贝乐也会给人治病,自己做药吗?&rdo;
&ldo;差不多吧。我爸在临死前,把什么都教给贝乐了。上两个礼拜那小子还给我治过腰伤。他的医术不错,现在我们附近的街坊都找他治些小毛病。&rdo;五叔骄傲地笑起来。
历晓天现在明白桌上的红花油和棉花是做什么用的了。不过,他还是不太敢相信,看上去只不过有点机灵劲的贝乐居然还是个小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