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岚一双黑眸,如熄了火焰般阴沉下来,很让人毛骨悚然的森冷。半日,他叹了一口气,倒不显得如何凶恶,只淡淡说,&ldo;我们中国人也有一个老制度,叫陪葬。&rdo;
金德尔是个外国人,对陪葬这个所谓的老制度不甚了解,不过瞧着白雪岚的态度,估计也是一句威胁。
他又把那颗金色的脑袋摇了一摇,无奈地说,&ldo;白先生,恕我自言,你并不是一个讲道理的绅士。我的朋友,纳普,已经被你伤害了。如果你要伤害我……反正,对于这个病人,我已经尽力了。我必须申明一点,我国的大使,伯特兰戴恩先生,也不会坐视你的残暴行为。&rdo;
白雪岚先是冷笑,忽地露出森森白牙,吼得整栋医院簌簌发抖,&ldo;老子的心都被掏出来了,还在乎什么狗屁大使?&rdo;
这一下变脸,直如一条见人就咬的疯狗,完全不见了身为总长该有的从容理智。
金德尔脸颊一颤,不敢和这种精神崩溃边缘的人再争执,勉强吐出一句,&ldo;请你自己冷静。&rdo;
穿白大褂的身影一转,赶紧出了病房。
金德尔开着自己的诊所,并不在这医院供职,在医院里本没有自己的办公室。
但白雪岚包下了两层楼,又用他当了主治医生,怎可以没有工作的地方,便临时把三楼一间带电话的休息室,辟了给金德尔专用,又把他一位诊所里惯用的女秘书带了来。
他一回到临时办公室,他的女秘书就站起来说,&ldo;医生,您的朋友扎布斯道格拉斯,刚刚打了电话过来。&rdo;
金德尔点了点头,到办公桌前把话筒拿起来,拨了朋友的号码,那边是个繁忙的工作部门,马上就有听差接了,听说了找道格拉斯秘书的,立即把道格拉斯秘书请了来听。
不一会,听筒另一头传来扎布斯道格拉斯的声音,用着英文说,&ldo;怎么样?我的朋友。那位令你头疼的病人有起色了吗?&rdo;
金德尔懊丧地说,&ldo;令人遗憾,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唉,我觉得他是被那个放肆跋扈的中国大官,给折磨到这样的。要知道,我从前给他看病的时候,就曾经见过他为了不惹怒那个大官,而被迫接受不必要的注射。上帝啊,那个独裁分子,居然还威胁我。&rdo;
他把白雪岚有关陪葬的话用中文复述了一遍,让他的朋友也感到很生气。
道格拉斯说,&ldo;确实,他是在无耻地威胁。可是我不明白,我送过去的药难道没有一点作用吗?我打了长途电话拜托普拉,他才答应坐飞机过来中国时给我带上这些药。我可欠了他一个大人情。你把药都用了吗?我的意思是,如果是剂量不够的话,我还是可以想办法的,毕竟大使馆这边经常有来往的飞机。&rdo;
金德尔说,&ldo;已经全部用了,但是完全无效,中国人的体质,和我们大英帝国子民的体质相比……不,我不认为这是剂量的问题。对不起,扎布斯,我也欠了你一个大人情。我甚至后悔为了这件事而打扰你了,病人就是病人,我应该牢牢记住毕业时院长的话,医生必须对所有病人公平,永远不要区别对待。但我当时是这样的希望把他治好,因为这毕竟有纳普的错,也有我的错,如果在一开始是我过去给他诊治,就不会让他得不到及时的治疗,情况也不会恶化。现在只有上帝可以拯救他了。还有纳普,可怜的纳普,他虽然有错,也不应该受到这样残忍的对待。&rdo;
纳普被白雪岚踢了一脚,现在还在另一家医院躺着。
这件事在洋人圈中很受注意。
如今的中国,洋人踢中国人,那是很常见的。
但中国人踢洋人,还踢成重伤,这就不能等闲视之了。
两人讨论了一通中国人的低下素质和无法无天,才把电话挂了。
扎布斯道格拉斯把话筒一放,想了想,又把手指在电话转盘上转了几转,拨了一个电话号码,正巧,他找的人刚好在家。
这通电话说的也是英语,那一头的人声音清朗,语气充满期待,&ldo;你一定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吧,朋友。&rdo;
道格拉斯说,&ldo;恐怕不是好消息。你那一位在医院的朋友使用了药剂之后,并没有好转。不,从金德尔沮丧的口气来看,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恶化了。&rdo;
那人说,&ldo;真是令人遗憾。不过,他用了那些药剂,对吗?&rdo;
道格拉斯说,&ldo;是的。&rdo;
那人问,&ldo;你确定?&rdo;
道德拉斯说,&ldo;是的,我确定,金德尔没有理由骗我。但是,安杰尔,为什么你要用这种方法给他提供药剂?为什么又要我对金德尔保守秘密?既然他是你的朋友,你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提供帮助。&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