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英豪听完崔明珍的话,眼珠转了转,没言声。不过他出去之后,立即把刚从崔明珍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宋秋莲。
宋秋莲听罢,哂笑道:“徐氏体谅我?她能有那么好心?”又说,“她休想赶我出门!我倒要看看,谁把谁赶出门去!”
宋英豪说:“你不信我的话?等会儿我找个机会,你去崔大人的包厢,亲自跟他去说。”
等戏台上的正戏开场后,宋秋莲找了个机会,单独来见崔明珍,打听那忠义侯府里究竟有什么动作。
崔明珍刚喝了酒,灯下看美人,忍不住心襟摇晃。他调笑道:“莲夫人,节孝夫人是为你好啊——你这样青春美貌,正应该有男人怜爱才对,岂能寂寞独守香闺?”
宋秋莲面上一红,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随后她稳住心神,低下头,说:“我们老爷本是要休了她的,休书都写好了,只因为赶上鲁王之乱,我们老爷才没亲手给她。”又说,“她现在的一切,本来都应该是我的。”
崔明珍不屑地挥挥手,说:“她确实是得了个节孝夫人的名号;不过,那只是个空名,有什么意思?”他又乜斜着眼,继续跟宋秋莲玩暧昧,说,“女人嘛,尤其是美女,若身边没男人,日子还有什么趣味?”
宋秋莲脸红到脖子上。她可不敢再跟崔明珍这样独处下去了。如果再这样呆下去,肯定要出问题啊。
她躬身敛袖,做出一副端庄模样,说:“大人,我心里始终都有我们家老爷,绝对不会让徐氏赶我出门的。”随后她冲崔明珍福了一福,慌忙退了出去。
一出门,正好看到宋英豪。他把宋秋莲拉到一边,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宋秋莲面上羞臊,又不敢跟哥哥直说。她娇嗔道:“说什么说,那位崔大人已经喝多了。”
宋英豪却说:“你啊,真笨!崔大人明明看上你了,你就不会把握机会?”
宋秋莲一楞,原来让她单独来见崔明珍,是哥哥安排好的。她反应过来,不由恼怒,说:“哥,你可是我亲哥!怎么能让我行这种事?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当是胭脂楼里的婊|子吗?”
宋英豪嗔道:“别胡说……”又笑道,“我能把你当什么人,当然是把你当城守夫人!如果你跟了崔大人,不就跟从前一样的身份了?”
“你闭嘴!”宋秋莲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宋英豪的鼻子,骂道,“你这是为你自己——你想让我帮你拉拢崔明珍,就把我当粉头使唤!”
宋英豪却不屑地挥挥手,说:“你还真想当正室夫人啊?”又说,“如今刘彦昭已经死了,你还能怎么样?你还不如跟着崔大人呢——你跟着刘彦昭,是妾;跟着崔大人,同样是妾——都是城守大人的妾,有什么分别?”
“呸!你少打我的主意!”宋秋莲一跺脚,离开了。
宋英豪无奈,只得进屋来给崔明珍赔礼。他笑道:“瞧我这妹子,脸皮就是薄,连大人都见不得了!”
崔明珍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笑道:“我看她,对忠义侯是一往情深哪。也是,他们原本是表兄表妹嘛。”
宋英豪说:“她嘛,就是想跟徐氏斗那口气……说起来真没意思。”
崔明珍似笑非笑地说:“令妹是女中丈夫,胸中有点儿韬略;不过,请你转告她,千万别做过了。若是节孝夫人在我地盘上出什么一差二错,朝廷怪罪下来,我可兜不起。”
“是是,我一定再劝劝她。”宋英豪答应。
可是,就在这天晚上,又发生了一件事——有人在侯府的大门上,挂着一只死了的王八。
第二早晨,看门人发现了,回禀给徐夫人。
徐夫人听说自家门上被人挂了只死王八,自然恼怒。但是这个恼怒,却不及昨天听贵喜说,她嫁的人根本不是正宗嫡枝而是个奴才出身。她自幼的教育,重视的是出身、是血统。就算她的外祖母是庶女出身,但是她外祖母的亲母,也是一位末品小官的女儿。
所以在徐夫人看来,嫁给刘彦昭这样低贱的血统,是她一生中最大的屈辱。像什么门口有只死王八之类的事,相比之下,却显得微不足道。
徐夫人很淡定地,把这件转告给了刘彦昌。
刘彦昌一听,心里的火“腾”就起来了。但是他在刘家庄里威风,在梁州城里却施展不开。他气得在房里直转圈,却莫可奈何。
他跟徐夫人说:“这肯定是宋秋莲那个小贱人干的。”又恨恨地说,“大嫂,我们不能饶了她!不如让人把她骗到府中,就说老太太找她,随后偷偷把她弄死算了。”
这刘彦昌还真是狠,动不动就想弄出人命来。
徐夫人虽也想宋秋莲死,可她是虔诚的信徒,不想真弄出人命来。她对刘彦昌说:“二老爷莫气,我们要对付的是一群无赖混混,这种事总是难免的。”又说,“这种事,还是交给城守府去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