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案放在一座架空的矮扁台子上,其上先是铺着柔软的垫子,再铺一层竹席般的凉物。除开虞玓跪坐埋首读书的这处,旁多是被虞玓搜罗来的书籍给覆盖了。
徐庆曾偷摸着给台子加固过,生怕承载不住这般多竹简书籍的重量。
不小心看到这一幕的虞玓:……
然后三日后,刘勇就帮虞玓买来了新的书架,正好陈列在书案后的那面墙壁。一些急需要用不想摆在书屋的书籍卷轴就都堆在那处。
虞世南几乎每日都能逮住一个默默来请教他的侄孙。
虞玓所设想的点子虽然新奇,可能否落到实处,这才是重要的关节。这些实际的经验须得是年长者才有的,虞玓是不可能凭空而有的。在刘朝生表示他也不确切后,虞玓就只能逮着自家长辈一个劲儿薅。
虞陟在连续第三次看着虞玓在祖父回来后哒哒去请教,硬是在那面无表情的小脸上看出欣喜来。
他幽魂般地飘回他娘的院子,趴在正在看账簿的房夫人的膝盖上,哀嚎着说道:“阿娘,二郎未免太勤奋了吧?我真是自愧不如……”
房夫人提笔在账簿上画了两个圈圈,这才慢条斯理看着自己孩子,“那你嫉妒吗?”
虞陟抬头,满脸都是困惑,“我为何要嫉妒二郎,难道嫉妒他好学吗?”
房夫人挑眉,“为何不可,二郎越是好学,可能祖父就越发喜欢他了,那你……”
“妙极了!”虞陟一个激动,手直接就拍在房夫人坐着的软榻上,疼得惨叫了几声。
房夫人好气又好笑,虞陟这一下直接拍在软榻的木架子上,真的是给自己找罪受。不过大郎的回答确实是让她松了口气,这两个孩子若是因此心生龌龊,那当真是不美。
虞陟握着自己红肿的手,哭丧着说道:“谁敢和祖父好?我可不要。阿娘,我站在祖父的面前,就好似人都被扒光衣裳一般被他老人家看得透透的。”
房夫人作势在他身上拍了几下,“这般话都能说出来,当真是没脸没皮。”
虞陟噘嘴,那挑花眼还带着方才疼痛导致的湿润泪花,“可不是谁都和二郎一般胆大。”
房夫人摇头,“二郎那不是胆大,他只是对我们放下戒备了。”虞陟有些不解,不过房夫人只是笑着。
虞玓这脾性,纵是礼数周到,可亲近疏远的微妙,房夫人还是看得出来的。许是常年就过惯了独自一人的日子,他对自己不大上心,对旁人的亲近也带着警惕。
如同一只独自生活在山林的幼狼,试探与谨慎的天性深入骨髓。
若虞玓还抱着那种戒心,他是不会做出日日去请教虞世南的行径……坚冰总是能融化,然后悄然无声地来到春夏。
被讨论着的虞玓蹙眉,他感觉有点痒痒想哈湫,不过那种感觉还是被他忍住。
虞世南正在同他讲着京畿地区的巡逻等详细内情,虽这些并非他所擅长,然就表象来讲解却并非难事。虞世南给虞玓讲解从不是强迫,或者如刘朝生那般填鸭式的教授,相反他期待看到虞玓在思考过后的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