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玓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再引起大伯娘的注意,我怕是这一半都得给你吃下去了!”他的神色不变,双手轻巧地搭在膝盖上,虽然面容清冷,可看起来就是乖巧正经的模样。
和旁边懒散的虞陟可完全不一样。
房夫人看过来就有些嫌弃自己大儿,虞陟迎上自家娘亲的视线,多少也是有点受伤的,“阿娘,你未免表现得太明显了!”
房夫人淡淡说道:“我还能再明显些。食不言寝不语,你哪里遵守了?”话虽如此,然在虞府内,严谨的规矩虽有却少有苛刻,哪怕是在吃食间偶尔还是会交谈几句。
虞玓默不作声吃着。
房夫人很少下厨,在贵女出入宫闱中,这种厨艺本就不是必须之举。只不过每年正月初一,她都会亲自下厨,这宛如成为一个传统。
然整一年都没碰过厨具的人,哪怕有厨房内的主厨打下手,可成果如何可想而知……虞玓在去年的惨痛教训下,今年确实涨了记性。
越好看越正常的味道越奇妙。
有点烧糊的反而正常好吃。
正月这场开头的宴席吃完后,对虞府的人来说,就是新的一年掀开了序幕。贞观十三年的伊始很是正经寻常,因着圣人去祭拜献陵,故而长安平静了好几日,等圣驾从长安回来后,房玄龄再被加封为太子少师。
而在这个时候,虞玓已经开始回崇贤馆读书了。
东宫频繁的轮换并没有波及到崇贤馆的几位直学士,来往读书的学生还是能经常看到杜正伦那张严肃正经的脸。
年后虞玓一次性上交了此前拖延一月的文章,饶是杜正伦都忍不住挑眉,“若是为了赶工而完成,我却是不答应的。”
虞玓:“……原来您早就抱有学生会完不成的打算吗?”
杜正伦呵呵笑了声,“我就没打算让你完成。”
虞玓沉默。
直学士瞥了他一眼,“且先下去吧。此前让你诵读的那篇我待会考一遍。”
虞玓欠身退了下去,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取出自己惯用的笔墨纸砚,他低头开始默写起近来在背诵的篇章。他在过去这一年来的身高窜了不少,那种纤弱单薄的感觉渐渐褪去,也因为长开来的眉眼精致淡漠了不少,虽然有些鲜亮的活意,那种凌冽独特的气质却越发让人不敢亲近。
在杜荷这一批年长的郎君离开崇贤馆后,虞玓一直独来独往。
也不知道是无缘还是刻意,在那批郎君离开后,正巧赶上“论虚实”与坊间传闻二事,就算后头新进的人已然清楚缘由,到底少了些亲近的可能。
在默写完直学士所点的篇章后,虞玓再看了两遍确认已然彻底背诵下来。这才重新换了一张白纸,开始随意地在纸张上涂抹起来,那些笔直椭圆的线条勾勒出了许多的图案来。
半晌后,虞玓停笔,把这张纸撕碎来,随手丢到旁的字纸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