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素来是专断独权的,即使这个新儿媳的出身高,她也不愿意自己在儿媳面前低下一头。
“江卿快给大奶奶道个歉,这大喜之日,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江卿知道徐氏一直瞧自己不起,江卿的母亲和徐氏是表姐妹,算下来已经是很远的亲戚了。当年徐氏收留她时就十分不情愿,江卿年纪还小,收留她就意味着以后说不定要帮她出一笔嫁妆,徐氏自己还有两个女儿呢,怎么可能愿意给旁的不相干的人出钱。
只是当时江卿献上了两间铺子,徐氏这才将她收留下来。
江卿是孤女,手里还捏着她娘的嫁妆,所以,即使徐氏嫌弃她的出身,但还是眼馋她手里的财产,能给她儿子作妾最好了,所以她对霍青迟和江卿的事,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徐氏都发话了,江卿就是再不愿意,现在也得伏低做小。她知道,在霍家,这位新进门的奶奶可能说不上话,但是徐氏向来是说一是一的。她要是不巴结着徐氏,在霍家的日子会很难过。毕竟霍青迟有些愚孝。
她不甘不愿地给燕宁道歉,“今日来,其实是想恭喜燕姑娘,倒叫燕姑娘不高兴了,真是我的过错,还希望燕姑娘不要与我计较才是。”
燕宁冷眼瞧她,“你算什么东西,值得我跟你计较?”
徐氏对她的咄咄逼人已经不耐烦了,“好了,今天就这样了,江氏还杵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回去?”
杜妈妈已经派了人回侯府报信,这下没人敢拦着。那报信的人十万火急地赶回侯府,一说是燕宁派回去报信的,门房不敢多拦,连忙带着他去了奉恩侯夫人院子。
奉恩侯陈氏和奉恩侯燕绥本就担心女儿还没有歇下,一听丫鬟来通传,说是姑娘派人回来了求见她,心立即就沉了下来。今晚上应该是燕宁的新婚之夜,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不可能叫人特意回来。
夫妻俩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快将人领进来!”
那回来报信的人也是先前陈氏就挑选好的,名叫李松,人机灵,跟着燕宁,帮她跑宅外妇人不方便的事。
李松一进二门就跪下了。
“见过老爷、夫人。”
陈氏失了平素的稳重,急得站起身,“是怎么回事,姑娘为何叫你回来?快快说来!”
李松口齿清晰,逻辑连贯地一口气将今晚上的事说了。
陈氏听完,早已气得脸色铁青,奉恩侯更是砸了一只上好的白玉茶杯。
“霍家真是欺人太甚!”奉恩侯霍地站起身来,穿上衣裳就欲往外走。
陈氏连忙拦住他。
“老爷欲往霍家去?这事情老爷不便出面。”
奉恩侯一顿,脸上怒气未消,“这霍家真是好大的狗胆,竟然敢这般欺瞒我侯府!真当我不敢对他们做什么不成?我这就叫宁儿大哥去将宁儿接回来,什么东西!”
陈氏这刻倒比奉恩侯冷静许多,“老爷说的是气话,你现在去将宁儿接回来,宁儿以后如何做人?”
“我奉恩侯的女儿难道还愁嫁不出去?”燕绥吹胡子瞪眼。
陈氏将他拉过去坐下,“可是老爷忘了,宁儿是喜欢霍青迟的。你若是现在派她兄长去接她,万一宁儿不愿意回来呢?岂不是让她在霍家难做?”
“她愿意留在霍家受人欺负,那我也无话可说。”燕绥怒道。
陈氏叹了口气,“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吧,事不宜迟,只怕宁儿还在等着娘家人去给她撑腰。这件事绝不能就这样轻轻揭过,不然霍家还以为我奉恩侯是软柿子,想怎么捏宁儿就怎么捏呢。来人,”她扬声道,“去将大奶奶请过来。”
燕宁的兄长燕楠娶的事武安伯的嫡女,王氏。
王氏本来已经歇下了,听婆婆大半夜请她过去,心里不由得一个咯噔。
等她匆匆赶到陈氏处,看到陈氏和奉恩侯阴沉的脸色,越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一定是小姑那边出了事了。
她嫁进来几年了,和燕宁关系不错。听陈氏几句话将霍家的事说完,心里也是气愤不平。
燕宁不是普通的出身,她是大长公主最疼爱的孙女,也是奉恩侯的嫡女,霍家尚敢如此对她,若是换了旁的人,还不知道霍家要怎么猖狂呢。这件事,在王氏看来,就是霍家的家风问题。小姑如今嫁去了那样的人家,思及小姑柔顺的性格,王氏不由得捏了把汗。
“我们都不便出面,你连夜赶去霍家,好好地敲打一下霍家人,我们奉恩侯府不是没人,要想收拾他们小小一个霍家,还是轻而易举。”
其实王氏更倾向于将燕宁接回来,燕宁毕竟才刚嫁过去,一切尚有回旋的余地。但陈氏绝口不提,王氏便知道陈氏肯定已经思前想后,这才没有提出来。她为人儿媳的,不及人家母女亲近,陈氏都没有做此打算,肯定是已经仔细衡量过了,她便也不提了。
“那个贱人肚子里的孽种不能留!”陈氏目光沉沉地交代王氏。
王氏坐着马车,连夜赶到霍家。
她是奉恩侯世子夫人,本身又出身武安伯府,出身高贵,此刻前来,也是代表这奉恩侯府来。
徐氏可以在燕宁眼前耍婆婆的威风,但是听到王氏来了之后,气焰顿时消了。
她就算没见过王氏,也听过王氏的威名。她出身高贵,性格刚烈。当年嫁进奉恩侯府就跟着陈氏管家,现在陈氏已经想侯府的中馈交给了她,偌大的一个侯府,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可见此人的干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