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祁律,身边还跟着郑国的小君子祭牙。
祭牙手里头攥着一根两指粗的鞭子,“哼哼”的冷笑着,胡乱的挥舞,打在空中,“啪啪”有声,仿佛要把天空撕裂一般,吓得鄫姒后退了好几步,怯生生的说:“婢子见过祁太傅,见过祭小君子。”
祭牙冷笑一声,恶声恶气的说:“早看你不顺眼了,一股子绿……兄长,甚么来着?”
祁律提醒说:“绿茶味。”
“对对!”祭牙又说:“一股子绿茶味!被我们抓了一个正着罢!我兄长做青梅酿奶,你也做青梅酿奶,我兄长烤面筋,你说烤面筋是你独创的,现在怎么说,松花蛋也是你家的?我知了,皮蛋一定是你下的!”
祁律:“……”
鄫姒抿了抿嘴唇,一脸哀戚之色,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跪在地上,颤抖的说:“小君子,婢子不知……不知您在说甚么啊!”
“还装傻充愣!”祭牙冷声说:“被我们抓住,你还不承认?”
鄫姒开口说:“这……这松花蛋,也是……也是婢子从老家学来的。”
“哦?”祁律微微一笑,说:“真巧呢,咱们俩竟然还是老乡了?”
鄫姒咬定了是自己老家学来的,就是不松口,祭牙说:“我看她是不挨打,便不长记性!”
鄫姒咬着嘴唇,说:“祭小君子,虽然您贵为小君子,可……可婢子也不会被屈打成招的,倘或祭小君子执意诬陷婢子是贼,大不了闹到天子面前,请天子给婢子做主!”
“你!”祭牙气的头发恨不能立起来,说:“好啊!好!那就闹到天子跟前啊,谁怕谁,走啊!”
鄫姒似乎并不害怕一般,祁律眯了眯眼睛,知道鄫姒是有恃无恐,毕竟说到底祁律没什么证据,鄫姒全都能糊弄过去。这若是闹到天子面前,祁律可是太傅,而鄫姒是个婢女,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到底谁难堪?自然是祁律面子不好看。
祁律拦住祭牙,鄫姒似乎还笑了一下,祭牙的火气更是大,鞭子指着鄫姒,说:“她还笑!笑!”
正着时候,有人从旁边路过,是郑姬听到了帐外的声音,出来看看究竟,郑姬走过来,似乎思量再三,低声说:“各位不要争吵了,姬全都看见了。”
祭牙立刻说:“姑姑,您看到了甚么?是不是看到了这个不要脸子的婢子偷了太傅的食谱?”
鄫姒心里“咯噔”一声,没成想郑姬这个时候跑出来闹事。
郑姬似乎不太想说,但思量再三还是开口说:“那日姬在小膳房之中……”
自从祁律答应郑姬可以进入小膳房之后,郑姬便天天来,后来祁律忙于夏狩的事情便不来了,小膳房俨然成了郑姬的天下,每日都在研究奶酪的制法。
那日郑姬也在小膳房之中,她来得很早,正巧夏日里下了一点子雨,所以身边的侍女恐怕郑姬着凉,赶紧回去取披风来,把郑姬一个人留在了小膳房。
时辰还早,郑姬独留在膳房内,很快听到了声响,是跫音,好些运送食材的膳夫往小膳房来了。郑姬是个没出嫁的千金小姐,身边又恰好没有婢女,所以不敢在那么多膳夫面前抛头露面,便下意识的躲了起来。
膳夫们来送菜和肉,添加新鲜的食材,这时候獳羊肩也进了小膳房,獳羊肩奉了祁律的命令,过来拿食谱给那些膳夫看,让膳夫们按照食谱准备食材,都是祁太傅要用到的。
因着牛奶和腌制皮蛋的材料都不常见,所以需要膳夫们准备一阵子。
当时獳羊肩和膳夫们说话,便把食谱放在理膳的案头,然后出去挑拣食材了,郑姬躲在小膳房最里面,他们都没有发现。
“后来……”郑姬嗫嚅的说:“后来……姬便看到鄫姒进来了,偷偷摸摸的,拿了食谱来看,趁着膳夫们没有回来,又跑开了。”
鄫姒偷看祁律的食谱,没成想竟然被人逮了一个正着!
郑姬这个人,被“毒害”的太深,所以平日里不喜欢说话,特别斯文,还有点认死理儿,她不喜欢在背地里说别人坏话,也不想指认什么人。那日里她看到鄫姒偷看食谱,其实并没放在心上,说实在的,祁太傅每次新出食谱,郑姬也是迫不及待去看的,但是她万没想到,鄫姒却是包藏祸心,为了在天子面前现弄自己的能力,谎称这些都是她自己独创的。
祭牙“哈哈”一笑,说:“人赃并获,我们还有人证,我看你怎么抵赖!好你个鄫姒,真不要脸子!”
鄫姒却突然一笑,也不见方才的慌乱了,说:“各位大人真是和婢子开顽笑了。婢子不过是做了几样小食,被天子夸赞了而已,这天底下会理膳之人,又不只是祁太傅您一人,太傅倘或嫉妒,也不必如此挤兑小女子一个婢子,对么?”
“你!”祭牙气的火冒三丈,手腕之抖,相对比起来,祁律听着她颠倒黑白的话,则是镇定很多。
鄫姒又说:“谁知是不是婢子先做出小食,祁太傅才后写出食谱的呢?您是太傅,婢子区区一个宫女,实在不敢与太傅争抢甚么。”
祭牙说:“好好好!你灵牙利齿,那我姑姑说的呢?人赃并获,你还怎么诡辩?”
鄫姒一笑,说:“祭小君子也开顽笑了,说句大不敬的话,谁不知道郑姬是被天子厌弃之人,因此才全须全影的送回了郑国去,而婢子则是天子第一个女人,恐怕是郑姬因着嫉妒婢子,才谎称婢子偷看了祁太傅的食谱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