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就盼着我疯癫成魔了呢。”
王冲摇头慨叹,喊得嗓子发哑的虎儿瓶儿都愣住了。二哥今日这变化起起落落,让他们实在适应不了。刚才清醒过来,再不傻了,可接着又撒了头发,抹了一脸血,点起火把挥着刀,一副要杀人放火的模样。王麻子夫妇一跑,却又正常了。
“不骗住你们,怎么骗住他们?”
王冲微微笑着,丢下火把和刀子,挽起头发,第一关过去了。
虎儿挠着脑袋,瓶儿小嘴张合,好一阵才明白过来,原来二哥是在装疯呢。那一对狗男女就这么赶跑了,这个家终于又属于他们了!
“这只是开始……”
王冲心说事情可不会这么善了,之前他的意识困在身体里,就一直在揣摩王麻子夫妇的用心。眼下王家这般光景,以王麻子夫妇的品性,不一心将王家吃干抹净,真是活见鬼了。家中十亩旱田的租子已经捏到了手,现在开始打林院的主意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带再挖个坑,王冲可不是过去那不谙世事的王冲了,多出来的九百年见识暂时用不上,还有商界历练多年的智慧。
装疯赶走王麻子夫妇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不少事要做,但首先得解决一个大问题。
揽住虎儿和瓶儿,王冲笑道:“吃饭!”
别说虎儿,他这会肚子也咕咕叫了。
瓶儿欢欣地道:“我来张罗!”
原本王家就是瓶儿在持家,王秀才不识柴米油盐,王冲一心读书,虎儿又性子毛躁,年纪最小的瓶儿担起了重任,怪不得面对王麻子夫妇,瓶儿表现得更有主见。
不过瓶儿张罗的结果让王冲很不满意,一大块糙米粥,没错,一“块”粥,黄黄米色,混杂着野菜的翠绿,搁在盘子里悠悠晃着,很有些像果冻。这是稠粥冷下来的模样,让王冲想起了欧阳修划粥而食的典故。
粥块之外,还有三色小菜,豆豉、咸菜、煮萝卜皮。粥本就是三兄妹的晚饭,小菜还藏在王麻子夫妇所住的那间屋子里。
三兄妹围坐在堂屋饭桌边,瓶儿柳叶眉一扬,小手陡然起落,刀光并现,咄咄两声,粥块分尸三段。“老规矩,这是二哥的,三哥别抢!掉地上了可得连土都吃了!”
吐出一口浊气,瓶儿唠叨着将最大一块粥递给王冲,再把次大一块递给虎儿,只留下小小边角。纤弱身躯里透着一股凛然不折之气,让王冲无比感触,护住这个家的心意愈加强烈。
“粥冻”入口,一股明显的酸馊味轰击着王冲的味蕾,呸呸几口吐了出来,诅咒着丧尽天良的王麻子夫妇,拦住正嚼得起劲,正要下肚的虎儿瓶儿道:“别吃这个了,找找还有什么食材。”
从王麻子夫妇住过的屋子里搜出一大瓦罐隔夜米饭,十来个鸡子,盐葱都有,王冲两眼一亮:“二哥给你们作蛋炒饭!”
自己的工作被抢了去,瓶儿不乐意地撅起小嘴,再跟虎儿一同升起疑问,蛋炒饭是什么?好吃吗?
灶房里乒乒乓乓响个不停,王冲正在倒腾着,虎儿和瓶儿扶着门框,盯着二哥,神色颇为不安。灶房可非二哥这种读书人能来的地方,可他们又哪敢说个不字。
“二哥我在梦里遇了神仙,这蛋炒饭就是神仙教我的秘方,锅呢?”
王冲一边安慰弟弟妹妹,一边找着东西。蛋炒饭大业开局不顺,灶房里大大小小都是瓦罐,好不容易从柴堆底下找出两口铁锅,锅子里外都是厚厚一层灰,甚至还能见到锈迹,看样子是很久没用了。
这也正常,炒菜在北宋还是酒家饭店里的高级技术,穷苦人家哪可能在家中炒菜。铁锅一般只用来炖煮大份菜肴,家中就这几口人,用瓦罐也能对付了。这两口铁锅估计还是父亲结婚时置办的,或者是母亲带过来的嫁妆,母亲去世后,应该就再没用过。尚幸王麻子夫妇满心谋算着林院,还没把灶房这些家什倒腾走。
王冲仔细打量这两口锅,觉得很是新奇。由这铁锅的模样,他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所处的时代,跟上一世终究隔了九百年。
那口两耳锅倒还寻常,锅体是标准的半圆,方方正正的锅耳直直竖着,顺手一提,估计有十来斤重。
另一口就有些怪异了,没有锅耳,上半缘浅浅一圈,下半截收紧成小半圆锅体,像是飞碟一般。这锅轻了不少,炒饭该没问题。只是王冲猜不出,为什么要把锅作成这般模样。
洗刷干净,再烧水消毒,忙了大半个时辰才解决了锅的问题,又指挥虎儿瓶儿备好材料,发现还少一样最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