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淡月色下的连片营帐中,还能听到几处热闹的人声,不过随着时辰推移,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巡逻士兵的脚步声。
刘秀的大帐内,还燃着灯。
蔡绪宁与他分坐两头,正在盯着他们中间那盘棋。
气氛很是静谧,只有落棋的清脆声响,仿若是两位高手正在过招——
“不行!”
蔡绪宁突兀出声,打破了一帐的寂静。
“我就是个臭棋篓子,为什么要我陪你下棋?!”
他忍不住大声逼逼。
毕竟不是任何人在惨败了十局之后,还能保持住平常心态。
“阿绪的棋艺,当真是很烂呢。”刘秀含着笑意。
蔡绪宁抓了抓头发,无奈地说道:“所以说为什么要我陪你下棋,简直就是被你完虐,再下下去我的头发都要秃掉了,我连一点基础都没有……”
“是啊,阿绪好像什么都是在重头开始学。”刘秀摇头说道,“不管是棋艺也好,读书写字也罢,通俗节礼等等,好像也是一片空白。
“我啊,有时候真觉得阿绪好像是凭空出现那般。”
他笑着看向蔡绪宁,眼里有着幽暗的深意,可是切切实实带笑的。
“可我并不在意。”
蔡绪宁捏着棋子的动作顿了顿。
此时是深夜,帐篷外并没有多少动静,只偶尔传来重重的脚步声。
那是一道道巡逻。
今夜是庆功,营中却也没有放松戒备。
子时已经过了,正是新的一天。
蔡绪宁抿唇,有些无奈地说道,“反正你是不可能害我,但我可担心极你那脑子,虽然聪明,可聪明机智过头了,却容易想偏,想想就有些可怕。”
“哈哈哈哈哈——”
刘秀朗笑出声:“你担忧的点怕不是偏了?”
他信手捻起一枚棋子,按在了棋盘上。
绝杀。
蔡绪宁看着自己的棋面,翻了个白眼把棋子丢回棋盒里,抱着胳膊说道:“偏了又如何?难道我的话错了?你要是想杀我,也不必费劲留到现在了。光是我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够麻烦了……”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声音又低了下来,像是有点自言自语那般。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你想杀我的话,那劳烦法子还是干脆利落些。死得痛快总比软刀子割肉强……话说回来,我不下了!”
他抽出手,在身前比了个大大的叉。
“就算你用你寿星的身份压我我也不下了!”
蔡绪宁坚定地说道。
刘秀微笑看着蔡绪宁不断的碎碎念,那些絮叨又亲切的话就像是亲密的友人。话语中涌动着习以为常的亲昵与放松,全然没有紧绷的担忧。
就好像阿绪已经一次次体味到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却一直保持着那种镇定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