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稻田消融,金黄的麦穗卷在漩涡里消失,长长的,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乡间小路变成黑暗的一份子。
在纯白空间里,莱莉卡颤抖着手没能拉开最后一扇门。最后的木门像是浇筑了铁水。
她看不到自己杀死菲尔德之后的事。
“你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开最后一扇门么?”克莱德在金色的光粒中现出身形。
“什么时候?”
“等到你的生命结束时。”
所有光点化为通往现实的漩涡,突兀出现。
克莱德的表情很奇怪,既是满足又是遗憾,近乎纯白的皮肤消融在无边的空间里。
属于他的最后一扇门里的预言,彻底应验。
自记事起,克莱德的脑子里就有三扇门。
第一扇在遇见邻家女孩时开启,小姑娘倒在血泊中,手里还攥着送给克莱德的生日蛋糕。
好奇怪啊,克莱德从来没有生日的概念,在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人庆祝他的诞生。
他开始接近那个小姑娘,帮她补课然后骗光她的零花钱。他以为像他那样的冷血动物不会产生与人羁绊的烦恼。
到最后他却因为拯救小姑娘杀死一整个背靠议员的黑手党。在被关进阿卡姆精神病院时,第二扇门开了。
门里是平平无奇的一生,他被关在阿卡姆精神病院从14岁到更加久远的未来,他的天赋,他的梦想都泯灭在昏暗的囚室,直到垂垂老矣,没有人记得他,没有人在乎他。
到最后他的生日连自己都忘了。
非常可怕,比死亡更加恐怖的是没有价值。小姑娘喜欢他,克莱德知道,他也知道自己不喜欢小姑娘。他只是在那一刻看到门里歪歪扭扭写着“十四岁”的廉价蛋糕内心有所触动。
等反应过来已经为那一份温情付出了人生。
他伸出血淋淋的手想一如既往抚上小姑娘的脸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告诉她一切都结束了明天起床又是个好心情。
小姑娘却躲开了,她的眼神那么陌生那么失望,刺得克莱德心口也要涌出鲜血。
“我很感激你救了我……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要虐杀他们!”
血色的夜晚,克莱德割下黑手党们的头颅缝进足球里。巷子口堆着“足球”,克莱德随便把他们都送给了流浪汉。
“克莱德,杀戮和虐杀是不同的。”小姑娘手里的蛋糕滑落,洁白的奶油沾了地上的血。她跌跌撞撞往家的方向走,第一次没邀请克莱德同行。
红砖砌成的墙壁在深秋清冷刺骨,克莱德从墙壁滑下,蹲着用修长的手指挑起蛋糕吃下去。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个蛋糕,沾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原以为会在阿卡姆精神病院渡过一生,某天克莱德突然想走到阳光下真切的晒一晒日光浴。
严重的白化病使得他看到光线眼球就会被刺伤,皮肤会燎起挥之不去的晒伤。
他无法走出囚室,就在正午太阳最高时透过玻璃窗户直视太阳。眼前一黑他直接晕死,再度醒来是在哥谭医院,随后就遇到了莱莉卡。
答应黑影占据身体的瞬间,第三扇门开了。
在门里他看到了一个愤怒又悲伤的女人,她穿着全副武装的警服怀里抱着已经咽气的男人。
男人湛蓝的眼珠无声地直视一点,仿佛漂亮的玻璃珠子,他的后脑勺血淋淋地贴在女人的怀里。
“这个世界不该这样”,女人哭着发誓,“我会拨回正义和公平的时钟!”
……
那是我的未来?……那不是我的未来。
在生命结束的最后一刻克莱德忽然明白了,那是占据他身体的黑影的未来,所以也是他的未来……
“看过那么残酷的未来,你还要阻止我?”克莱德揪起威尔的头,用匕首抵住他的脖子。
被注射过量麻醉剂的威尔还没醒,就算克莱德在他脖颈划出的伤口越来越大也没醒。
“莱莉卡,你看清楚了,这是一个罪犯,一个跟着小丑无恶不作的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