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可以,你会哭嘛?”付斯礼想把他弄哭,就像当初他哭着求他不要挂断那最后一通电话一样,他恳切央求的语气活像一个乞丐,他跪地的一瞬间,舍了下所有的自尊。
朗闻昔眼眶里噙着眼泪,推开了付斯礼,他也不想,设问谁能舍弃少年时代真心实意爱自己的人,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啊,他自己也被夹在两者之间,来回的拉扯。
朗闻昔用胳膊捂住了脸,他以为挡住脸就能挡住坍塌的情绪,可是偷偷落下的泪滴却叫嚷着他那不堪一击的脆弱。
付斯礼突然笑出了声,他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一把将朗闻昔摁在了车门边上,他慢慢地附身向前,伏在他的耳边说道:“看你表现……”说完,他将他拥在了怀里。
积压的感情霎时爆发,朗闻昔没有出息地哭出了声,尽情地宣泄着心中的压抑。
时隔十年后,他怀着慌乱的心思再次拥他入怀。
第二卷伊卡洛斯的坠落
第二十一章偷听‘心跳’(上)
阳光透过教学楼的窗户洒落在长长的走廊上面,朗闻昔和付斯礼并肩走在一起,看着一间间敞着门的画室,不少作品还钉在画板上没有取下来,有灰白黑的素描,也有色块垒砌的静物。
这是付斯礼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学习环境,没有一排排死气沉沉的课桌,以及淹没了脑袋的书本,他仿佛能想象到学生们在这里拿着碳素笔进行创作,而他们只能埋着头用一个个小小的黑块来填写答题卡;他们能见到的唯一色彩大概只有让人牢记对错的红色,八叉或者对钩。
朗闻昔看到付斯礼抻着脑袋往画室里面好奇地瞅着,便用肩膀碰了碰他,说:“可以进去看。”
付斯礼绕过了随意摆放的画架来到了搁着静物的台子前,他弯下腰打量着瓶瓶罐罐和仿真的苹果,说:“这水果做得还挺逼真的。”付斯礼见朗闻昔没有搭理他,他回身去看,发现朗闻昔正专注的盯着一张画在看。
付斯礼走过去,看着一张静物的色彩写生,他只能看懂的就是:画面中静物非常还原实体。这大概就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看着朗闻昔认真欣赏画的表情,问:“这张画是不是画得很厉害?”
“嗯。”朗闻昔点了点头说道:“这应该是专门冲着知名美院去的,非常得学院派,功底很扎实。这应该是高三学长的作品。”
“你认识嘛?”付斯礼问道。
朗闻昔摇了摇头,看到了右下角的落款,只单独用花体写了拼音——‘ghan’,连日期也没有。
“你打算考央美或者清美嘛?”付斯礼的认知好像也就这两个学校他能说出个名字了。
“怎么可能!我文化课太差了,专业成绩再好也上不了!很多人考了好几年都未必能去这些名校,我就打算随便考个野鸡大学或者专科,实在不行,高职毕业我就准备工作了。”朗闻昔说完,有点不好意思。或许跟付斯礼比起来,自己真的太没出息了,没有理想、没有目标、也没有追求,能吃饱穿暖、能给外公养老送终、能活着就真的挺好……
付斯礼的目光追随着朗闻昔的背影,他知道他独自背负了许多的东西,他与自己不同,那三个人的死或许给他带了一定痛苦,可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他终于脱离了那个让他嫌恶的家庭,他那个畜|生一样的父亲虽然混蛋,但好歹让他不愁吃喝。而朗闻昔不是,他曾经自我形容是一个病人,得一种叫做‘穷’的病,他说完后自己也哈哈大笑起来,嘲讽自己太过酸腐。
付斯礼知道——他的少年,快乐不多。
朗闻昔带着付斯礼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他指着一间小画室,介绍道:“我和我同学比较喜欢用这间画室,人少、清净。”
画室虽小但画架和画板却摆放得十分整齐,两个未收起的画架上摆放未完成的素描作品,正对着的台子上摆放着荷马的石膏像,在落地灯的强光照射下能很清楚的看到物体结构的明暗变化。
突然,一个玻璃瓶打碎的声音从储藏间里传了出来,着实吓了两人一跳。朗闻昔刚想张口去问是谁在里面的时候,被付斯礼一把捂住了嘴巴。
付斯礼一手捂着朗闻昔的嘴,一手对着他比了一个别说话的手势。
储藏间里传出了细碎的喘|息声,一声‘洋洋’就让朗闻昔瞬间知道了里面是谁。
朗闻昔在心里腹诽这两个随时随地发|情的家伙,怎么敢这么大胆的在学校里做这种破事儿,他尴尬地看了一眼付斯礼,准备抬腿就溜,却被付斯礼拉住胳膊。
付斯礼用食指指了指储藏间,又招呼着朗闻昔过来,他比划一番后,朗闻昔也大概看懂了他的意思——不阻止吗?万一被学校发现呢?
朗闻昔也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摆了摆,示意他:没事儿,别担心。
也不知道江熠怎么了乔小洋,他忽然发出让人觉得甜腻且极具诱|惑的呻|吟。本以为是一男一女的付斯礼,立刻瞪圆了眼睛,用无声的唇语和动作比划配合着,问道:两个男的?
朗闻昔忍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点了点头。他寻思着干嘛问自己啊,自己听不出来嘛?!多此一举!他打算拉走付斯礼,但被付斯礼一把扯到了身边,两个人背靠在墙边,成了两个听墙角的变|态。
付斯礼抱着学习的态度,听得认真得要命。等他回过神来,就看见一旁的朗闻昔红着个脸,捂着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