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顺猛磕几个响头,随即扑腾着,连滚带爬,仓惶远遁。
恰在此时,一颗野战炮弹突然在营地侧翼炸响!
强劲的热浪裹挟着弹片呼啸而来!
营地外,几个忙于逃命的将士应声扑倒。
众人一惊,立时便作鸟兽散去,中军大帐随之再度陷入混乱。
炮兵轰完步兵冲,步兵冲完炮兵轰。
野战炮弹落在营地侧翼,也就意味着敌军即将朝阵地发起冲锋。
从野战炮的射程推断,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赵正北无暇他顾,即刻转身冲进指挥帐内。
未曾想,一撩开帐帘,却见刚才那个通信兵站在桌边,正拿着野战电话机讲话。
电话竟然真让他修好了!
赵正北见状,急忙冲过去,问:“司令部的电话?”
通信兵侧身瞄了一眼北风的肩章,于是点点头,把听筒递过去,说:“你官儿大,给你说吧!”
“我部正副旅长现已失联,营地右翼正在遭受敌军炮击,请司令部准许我……”
“全军撤退!”
听筒里的声音很吵,伴随着一阵阵刺耳的电流,不知是电话机本身的故障,亦或是司令部也在遭受炮击。
“什么?”
“全军撤退!重复命令,西路军总司令部最新指示:全军撤退!”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这仗才打了几天,就要全军撤退?
赵正北对此毫不意外,既然西路军总司令已经下达撤军令,自然也就没有支援前线的必要了。
话虽如此,但这却根本谈不上是一道完整的命令。
几万人马想要有序撤退,绝非“全军撤退”四个字就能安排妥当。
赵正北不禁追问道:“我部距离前线不到八十里,请司令部准许由我代行军权,明确指示撤军任务!”
“什么明确指示,你小子咋当的营长,第二梯队右翼失守,全军后撤,能撤多远撤多远,还听不懂吗?”
电话那头急不可耐,似乎也是异常慌乱。
北风听了皱眉。
天底下无论什么事儿,最怕外行指挥内行,活活把人气死!
虽说北风只是个半吊子,远不至于精通兵法,但起码也知道,何谓撤退,何谓溃退。
几万大军后撤,至少也要交代清楚集合地点、断后部队、侧翼协防,否则慌乱逃窜,便无异于自杀。
耳听对方骂骂咧咧,赵正北也窜起火来,抄起话筒,当场回敬道:
“去你妈的,你们司令部都是饭桶么,撤退都他妈组织不明白,还打个屁的仗!”
电话那头顿了顿,却说:“你小子叫啥,有种再说一遍!”
“你爹我叫赵正北,有能耐活着回去,随时到督军署告我!”
北风狂骂了几句,随后“啪”的一声,摔断电话,只觉得浑身似有一道无形枷锁,束缚着他不得动弹。
他这一骂,却把身边那位吓了一跳。
通信兵忍不住频频侧目,多瞟了赵正北几眼。
却见北风撂下电话后,立刻转身收拢桌上的作战地图,也来不及分门别类,只管一股脑地塞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