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继续跟他这么僵持下去,吃亏还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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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辚辚声中,镶了铁掌的马蹄一路碾过路上的飞尘,待到远远望见了渤海郡城上高高飘扬着的玄底鏖兽旗帜,魏长元悬了一路的心,才终于能落地。
因为事前通报过的缘故,车队一路上通行无阻。
走过黑洞洞的城门隧道,之后便是入城主道。
已经接近日暮时分,落日时金黄色的余晖将位于东南的繁华之城镀上了一层金光。烟熏火燎的气息扑涌而来,顺着细密而柔软的窗纱钻进了马车中,取代了原来清而甘洌的丹橘香。
李窈鼻子动了动,分辨出里头有炒栗子,炸河鱼,捞鲜蚌的味道,忍不住撩开身侧那道纱帘,从缝隙中打量着这座都城。
夕阳的余晖中,夹道两侧的百姓川流不息,雪白的烟气一路从卖炒栗子的小摊上腾空升起,飞到檐角那般高,就消散了去。
再往远处一点瞧,金色余晖的末梢里,一只几人高的巨大人偶,凌空立在檐角勾连的高楼间隙中。人偶身上糊着的彩纸,将金色的余晖折射成了斑斓的颜色,一眼望过去,来不及细看人偶的模样,眼睛倒先被彩纸上的颜色刺痛了。
李窈缓了一缓,再去看那只巨大的人偶时,马车恰好拐进了阔道拐角处。
郡守府朱红色的大匾,遥遥地能望见了。
她合上纱帘,又恢复成了原先沉默的姿态。一只手不经意搭在身前那只长而狭的枣红桌角上。
余光里,身侧的青年按在案上的手颤了一下。
李窈不动声色,默默将手重新搁回膝盖上,于是余光里的那只手也轻轻蜷起来,再没有了任何颤动。
车队驶离主道,熙攘的人声也散了。直到经由郡守府正门,马车外才又有声音传来。
渤海郡守齐思徒早就换下了绛色的官服,如今一身常服立在庭院中。身后一同跟来迎驾的,便是膝下最为宠爱的两个孩子。
为首的是长子齐若泓。
他一身玉白直裰立在暮色中,远望上去,倒是个温文尔雅的翩翩郎君。
只是这人经不得细看,车马经由内宅阔道拐来,再到停下来的片刻里,他已经接连打了两个哈欠,眼下青得发黑,显眼得很。
一看就是个花坊常客,风流阵里的急先锋,连同腰间悬着的黛粉色香囊,都是昨夜刚从某个花魁娘子那里讨来的。
余下的那个姑娘,便是府中唯一一位千金,四姑娘齐若微。
按着规矩,女儿家是娇客,本是不应该轻易出来见客的。
只是渤海一地的风气,算是明朗开放,齐若微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又生得貌美,一张灵动娇俏的芙蓉面,谁家的长辈看了都喜欢。
虽然年幼的时候母亲便不在了,但还有父亲宠着,自小就被捧到了天上,事事都要压人一头,到了议亲的时候,自然也想寻个品貌一流,身世高贵的公卿子弟。
齐若微眼光颇高,寻摸了许久,总也找不到什么合意的,这么一来一往,婚事便耽搁了许久。
渤海郡守也将女儿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