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仙鹤灯叼着烛火,烛光落在价值千金的云卷纱幔上,映出两个身影。“墨砚是否在宫里?”苟彧手里握着一把老旧的折扇,白玉扇坠摇摇晃晃,显示其主人内心并不平静。影卫道:“回陛下,微臣查过了,在。”荀彧眯起眼,“燕国内乱,他定然会有所行动,盯紧他。”“是!”影卫想了想,“几个时辰前,臣追杀入宫行刺的刺客之时,发现刺客去了一个地方。”苟彧转过身,阴翳的脸盯着影卫,“何地。”“世子所在的冷宫。”影卫犹豫片刻,“臣怀疑意图谋杀陛下的刺客是江氏余孽,江洛留不得!”此言一出,影卫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骤然下降好几度,他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影卫曾受到姚贵妃的帮助。江洛是姚贵妃的眼中钉肉中刺,他这么提一嘴,是想还了贵妃的情。“你的意思是让朕杀了世子?”苟彧神色不明。影卫点头,“江洛不除,怕”他的话还未说完,只见苟彧从桌案上抽出宝剑不留情面的斩杀影卫。“咚咚咚——”死不瞑目的人头在地上滚了滚。喷溅的血液染红了洁白的云卷纱幔,红得刺目。苟彧面色阴沉如冰,“来人,把人头包起来送到贵妃的凤仪宫,让她好好的供起来!”打开窗,苟彧望着冷宫方向充满了愧疚和焦灼。快了,快了,姚家快倒下了,到时候,再无人阻止我们在一起。洛洛,削藩是必然的,江家满门忠烈朕也知晓,可这是必要的牺牲,如今贵妃母族势力越来越大,颇有外戚干政的迹象,我必须先解决她,才能在你面前忏悔。欲让其灭亡,必须让其疯狂。今天出了一件怪事,皇宫内的食物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姚贵妃坐在美人靠上,妩媚漂亮的脸浮现出一丝不耐烦,“去冷宫的人还没回来?”“回娘娘,未曾。”窗外雨水绵绵,姚贵妃有些心绪不宁,一天没吃饭,她早已饥肠辘辘,“御膳房还没做好糕点?”宫女低眉顺目道:“没有。”“一群废物!”姚贵妃眉目含煞,“倘若半个时辰内还是没有吃的送来,御膳房之人杖责三十!”三十?那是会出人命的!宫女太监面面相觑。“陛下赏赐到!”太监尖利的声音由远及近,姚贵妃悠地从美人靠上起身。宫女笑吟吟道:“娘娘,陛下真宠爱您,知道您没吃东西便派人送来。”姚贵妃面色桃红,轻笑道:“那是当然,本宫可不是江洛那个臭男人不解风情,陛下喜欢的是温香软玉。”她笑盈盈的打开盒子。突然!一颗鲜血淋淋,死不瞑目的人头猛地砸进姚贵妃眼睛里,她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双腿发抖,像是被煮熟的面条重重的摔在地上。姚贵妃吓得花容失色,“啊啊啊——拿开,拿开!!!”夜幕落下的时候雨停了,墨砚没有走的意思。萧沅趁着夜色朝冷宫走来,他翻过墙叹息道:“江洛都毁容了,太子殿下就算报答救命之恩也不会娶他,嗯,不会!”“男人都是好色的,说不准你家太子已经芳心暗许了。”“怎么可能!”萧沅道:“殿下不是饥不择食之人!”“呵,男人都是一个样。”江洛瞥了眼墨砚,幽幽道。萧沅没听出江洛的声音,他气呼呼道:“不可能,太子绝不可能,再说,你怎么知道男人都好色。”“判断男人是不是好色还不容易?”江洛双手环胸,“把手朝他鼻子下面探一探,有气儿就是好色。”墨砚:“”萧沅:“”满载而归的金团:崽崽可以不呼吸!藩王世子和敌国太子私奔了7江洛:“”傻崽,你可以敞开肚子呼吸,实在不行,剖开肚子让肺接触空气,沉浸式呼吸。“阿爸。”金团从窗台跳到屋内,挺着小肚子迈开小jiojio顺着江洛的衣衫一步一个脚印爬上其肩膀。江洛眼睁睁的看着小胖几在素白的衣袍上留下傲人的脚印,额头青筋暴跳。“香糯可口的糕点给阿爸吃。”金团从口水兜里掏出最香甜可口的糕点塞进江洛嘴里,“只有一块哦,崽崽都舍不得吃。”江洛没张嘴,气饱了。你没吃怎么知道香糯可口?!他强忍怒气,“去洗澡。”金团小心翼翼地把糕点放回口水兜,“好哒,崽崽去洗白白。”它能感应到江洛的情绪,乖觉的去洗澡。那边目睹一切的墨砚眸光闪闪,看破不说破。食铁兽他见过。但巴掌大小的食铁兽古往今来从未有过,更何况还是会说话的。这也许就是洛洛会‘妖术’的原因吧。就是这只食铁兽看起来不太聪明。另一边从江洛讽刺里回过神的萧沅看了看墨砚,见主子没说话,一肚子反驳的话都冲到喉咙了,也活生生咽下。“殿下,已经安排妥当了。”冷宫不是墨砚的地盘,萧沅道:“请回宫。”按理说敌国质子应该放在宫外某个地方严加看管。楚国先皇去世之前被最爱的宠妃迷得昏头转向,直接让墨砚入驻皇宫,位置有些偏僻,被重重看管。那宠妃是燕国的细作。墨砚来到皇宫之后,潜伏在楚国的燕国细作便活跃起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倒方便墨砚刺探军情,机密等等。三年谋划运营,墨砚在皇宫有了一个极其庞大的势力集团,间谍网,还有几条秘密地道从他的宫殿直通宫门外,皇宫内外,来去自如。“重伤未愈,不宜奔波。”洛洛住风雨飘摇的破屋,自己住金碧辉煌的宫殿实在是太残忍了,墨砚想和江洛培养感情,“从今往后,冷宫的一日三餐你亲自送来,下令下去,命医仙从燕国过来给洛洛看病。”萧沅:“???”医仙可是燕国的国宝,正在为陛下看病,陛下离不开她啊!殿下,您清醒点。江洛嘴角轻轻勾起,“萧沅伸出手,探探太子殿下的鼻息。”墨砚:“”感情,我活着是为了好色是吧?萧沅:“”果然!太子殿下被江洛勾魂了!“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墨砚愠怒。萧沅单膝下跪,“是,殿下。”夜凉如水,冷风从窗户里灌进来,卷起江洛额前刘海,他坐在软榻上笑吟吟的问:“墨砚,你玩真的?”墨砚寻来一截蜡烛点燃,修长如竹的身体挡在风口,“没有玩,洛洛,我是认真的。”认真的喜欢你,认真的想和你成婚,认真的对你一见钟情。“哦。”江洛语气轻松愉悦。墨砚见他衣衫单薄,脱掉自己的外袍想给江洛穿上,犹豫片刻,只是送到他手里,“萧沅过一会儿才会把银碳,衣衫,被褥之类的送来,夜里凉,你穿上别受寒。”太瘦了,太弱了,弱小又可怜。白天看江洛身体的时候,墨砚发现少年身上有许多陈年旧伤,手臂,腰腹,胸膛,背部有大大小小的伤口,针眼,还有刀伤剑伤,说是遍体凌伤都不为过。“这般关心我?”江洛站起来打开双手,“帮我穿。”见墨砚迟迟未动,江洛有些不爽,“太子是不会伺候人,还是不愿伺候?”怎么可能不愿意!墨砚求之不得!江洛愿意让墨砚靠近,他很开心,起码少年没有像白天那样排斥自己,还阴谋论。墨砚生来尊贵,确实从未伺候过任何人,哪怕燕国皇帝。他比江洛高一个头,宽肩窄腰,身材挺拔如青松翠竹,衣服自然也长,穿在墨砚身上的衣服套在江洛身上足足大了一圈儿,黑袍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