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若随意派遣人员,恐无法调解当地民怨民愤……不如派有能力,有经验的臣子前去。”看着这臣子说话间,旁边沈相神情却是似笑非笑,卫凉歌见此,心中便已有了定论。这救灾物资可是香饽饽啊,谁能从中偷拿去一丁半点的,都不是一笔小数目,这沈相真以为小皇帝小,随意坑蒙拐骗来糊弄么。“爱卿这是已经有了人员推荐了吧,不如说出来让哀家听一听。”“户部尚书曹大人曾在先帝在世时,曾经奉命前去赈灾,经验颇深,想来他去是无碍了,只是曹大人年龄太大,这一路颠簸恐……”这大臣说着便皱起了眉头,似是当真苦恼极了的模样。旁边有人便站出来道。“当今朝堂上,除了曹大人外,唯丞相大人最有资格。”沈相一脸惶恐站出。“微臣资历不如曹大人,太后,陛下,还望三思此事。”“沈相真是谦虚了,若您都没有资历,满朝上下谁还能担当此任。”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似乎就已经逾越皇帝,把这件事定论了。若今日国师不在,太后又是无能者,或许小皇帝会被这些人给牵着鼻子走。只不过嘛……卫凉歌心中冷笑,沈相你的好算盘,可能要落空了。“哀家倒是以为,与其在文臣中选拔,不如去武将中挑选一二,陛下你说可好?”宗乐祁转头看卫凉歌,见她正对自己眨着眼睛,便也点头。“母后此话甚合朕意。”自然,能打压沈狗贼的事儿,小皇帝还是很是乐意去做的。谁知卫凉歌此话一出,刚刚那几个举荐沈相的大臣就不乐意了。“太后,武将怎懂救灾,此事还请……”一听这话,就有武将不乐意了,与沈相不对盘的大将军于猛,直接就大步站出来道。“李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武将难不成只会提刀上战场不成?”“于将军,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哼,太后若是肯信得过臣,臣自然愿意远赴淮南,处理赈灾一事!”看着闹腾开的朝堂,宗乐祁有些害怕得缩了缩脖子,倒是珠帘后的卫凉歌,嘴角逐渐勾起得意弧度。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沈相以为朝堂在他的把握之中,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行了,都别吵了!哀家已经决定了,让于将军领着赈灾物资去往淮南,不知于爱卿意下如何。”于将军自然没话说,站出来拱手道。“臣定不辱使命!”沈相本以为这太后不过只是会一些后宅女人的腔调,朝堂上的事她一个区区女人又能懂什么,可眼看着现下到嘴的肥肉就快被人夺走,他实在是不甘心。沈相面色一肃,却没有像其他文官把不悦之色表现的那般明显,而是站出来作势打起了圆场。“既然陛下太后已有圣裁,就不必多言了,臣是信得过的于将军的为人处事,定能将此事做好。”卫凉歌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老狐狸居然也有卖乖的一天,却他下一句。“只是……”于将军不悦看向沈相。“沈相有什么话,便当着太后和陛下的面直说就是。”沈相突然面色严肃,对着珠帘之后的卫凉歌沉声道。“太后,于将军为人处事值得众人信任不假,只是这朝廷若是派一个从未干涉过朝政大事的武将救灾,恐怕会让淮南百姓以为朝廷处事随意,根本不把此事放在心上,这对太后陛下圣名有损,还请三思!”于将军虽为大将军,却也是上月才从边关打了胜仗回朝的粗人,十多年来从未在京待过。卫凉歌听得眯眼,深知沈相今日的每一句话都是深思熟虑过,不让人找出一处错漏,果真老谋深算。这时,那李大人又来附和沈相的话。“沈相所言极是,敢问于将军,你可会处理赈灾事宜?”于将军被这几人说得恼怒,当即就道!“把东西依次派发下去不就行了,难不成还挨家挨户去亲自送上门?”李大人顿时就冷笑一声。“那就是于将军的无知,赈灾事宜,派发物资倒是其次,主要还是安抚当地百姓情绪,以及记录受灾情况,一一入册后,再根据情况派发物资,若是做不好啊便会惹灾民情绪亢奋。”“难不成到时候于将军还拿着把大刀,当是上战场呢!”亲自出宫此话一出,场上众臣神色各异,文官们倒是想狂笑,数落这些武将粗人,却因还在金銮殿上不敢做的太过,倒是被讽刺的武将们一个个,气得那叫一个脸红脖子粗。沈相暗自发笑,心想太后娘娘啊,在这朝堂之上和他斗,你还嫩着呢。卫凉歌神色一变,自然是知晓这些大臣所说也是实话,而这就是文臣武将的区别之处,你若硬要派武将去做文臣的事儿,结果可能会适得其反。是她思虑不周,被沈老狐狸给摆了一道。沈相今日的确做足了功夫,见卫凉歌不再言语,连同小皇帝宗乐祁的脸色逐渐发白,他便知自己的目的已然达成。“还请太后陛下三思此事,一切由百姓为主。”都搬出百姓了,卫凉歌再说什么,岂不是表示她这个太后不想百姓好过。眼眸冷冷眯起,她笑了。“此事现下做定论还早,等哀家与皇上商议再定吧。”沈相和自己的奸臣小伙伴们眼神交汇,心中一点也不急。“太后英明!”这个早朝,卫凉歌真是上的憋屈,下了朝后送小皇帝回了他的住所,她便直接就回了凤藻宫。“沈相这个老狐狸,可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哀家前脚让他折损了个小女儿,后脚这只老狐狸就等不住在前朝发难!”“太后,不如把此事告知国师,让国师来想法子?”卫凉歌接过琴槡接过来的凉茶,猛灌了一口后火气依旧未消。“不可!”昨夜那神棍临走前生龙活虎的模样她可是瞧见的,依他的地位与实力,不可能不知道沈相今日的动向,之所以不出现,恐怕也是在给她出难题吧。试探她卫凉歌,有没有能力担当这大周太后吗?“琴槡,你们都出去吧,哀家想一个人待会儿。”琴槡和德福对视一眼,两人接着便躬身退出了凤藻宫。待宫中一切安定下来,卫凉歌这才站起身,开始认真思索折中的法子。她自然不可真的答应下来让沈相,或者是沈相那一派的人前去淮南,可武将这一边已是没有转圜的余地。那还有没有适合的人选呢?而这个人选,还必须满足几个条件,其一,与沈相不合或者不熟,其二,必须是在京中德高望重者,只有这样,沈相才能没话说。可是放眼望去,满朝文武根本就没有这么合适的人员,沈相也是知晓这一点,所以今日才这般放肆!却在卫凉歌愈加烦闷之时,殿中一处高窗上,突然飞下一只雪白信鸽。卫凉歌一怔,想起了凤藻宫中养着的那些白鸽,那可不是她养的,而是以前的真太后百里柔的。原本太后养点东西并没什么,可她现下看到这突然出现的白鸽,以及鸽腿之上捆着的那卷纸,心便忽地一沉。卫凉歌耳朵一竖,发现窗外四周无人,这才悄然上前从信鸽身上取下信纸。展开一看,卫凉歌眸光微闪。“镇国侯……”信纸上只有这三个字,而无其他,这种异样的感觉让卫凉歌心里的复杂感更甚。她退回内殿,从一塌上的一个暗格里拿出了之前的那一张画着圆圈的纸条,然后将这两张纸做对比。“纸墨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同,哎,这百里柔究竟有什么秘密呢,怎么老是有人给她传递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