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离开了御花园,琴槡这才好奇地问。“太后,怎么这么急着走?”身份有别卫凉歌停住步子,回头看了眼身后大眼瞪小眼皆不明所以的琴槡和德福,然后再看了眼四周,见四下无人,这才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今日毓太妃有些不同寻常?”德福皱着眉,左思右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什么来,倒是琴槡沉吟了半晌道。“嗯……毓太妃今日心情似乎不错,还有她看起来似乎也比平日里光鲜亮丽了许多。”卫凉歌赞赏地看了一眼琴槡。“果真是跟了哀家最久的,不错。”旁边德福撇了撇嘴,委屈巴巴道。“太后这是在说奴才脑袋不好使嘛……”卫凉歌笑着打趣。“嗯,是有点笨,不过还好,哀家不嫌弃。”这样的对话,估计除了凤藻宫这主仆几人之间会有,怕是落在旁人耳中,只会觉得是这奴才们大逆不道了。说完,卫凉歌神情中的笑意微微一敛,看了眼御花园的方向,隐约可见那身处百花丛中的紫衣美人,她眸光微眯。“毓太妃的肌肤似乎比以往更加晶莹剔透了,不是吗。”经过卫凉歌一提,德福倒也有这种感觉,他接着道。“是啊太后,方才毓太妃过来时,奴才好像还闻到了某种异香,起初本以为是御花园中的百花香,可是现下细细想来,倒是觉得不太像了。”冷笑一声,卫凉歌眼含讥讽。“连你们都闻到了,看来毓太妃是自己知道的,估摸着现在还乐在其中无法自拔呢。”琴槡有些没明白卫凉歌这话的意思,只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奴婢听说最近毓太妃新得了一种擦拭脸颊的香膏,听说还是私下派人特制的,不仅仅能愈合伤口,还能让肌肤更加水润光彩,今日一见毓太妃风姿,想来那香膏果真是好东西啊。”好东西吗?卫凉歌嘴角的笑意倒是愈发浓烈了,她若没有闻错,那一股异香里可是夹杂了洋金花,也就是世人所说的曼陀罗花。这种药草是可以入药,也可以取少量的花粉加入护肤膏中,可是香味却不会这般重,并且有一点,洋金花的根茎是有毒的,若是处理不当,或者药量过大,还会达到反效果。换句话说,如此剂量涂个一天两天的倒是无所谓,可长此以往下去,不出一年,皮肤必定会溃烂,甚至会弥漫全身。只不过卫凉歌觉得,毓太妃应该不至于那么蠢吧,毕竟她可是把自己个儿的那一张脸看得比命还重。或许,这只是她想多了而已。“走吧,回宫去。”正在卫凉歌打算转身离去时,琴槡却像是看到了谁,对着卫凉歌的背影便小声道。“太后,那好像是南疆皇子……”卫凉歌一听南疆皇子几个字,脚步一顿,顺着琴槡所指的方向看去。此刻,晏北安与侍从阿风站在前方的宫道上,他们像也是看到了卫凉歌,同样停在了原地。其实,卫凉歌私底下派去照顾晏北安的太医,每天都有向她回禀晏北安的病况,她也知道,如今晏北安身子见好,已经能下床行走了。可是经过了上次宗乐祁被害一事后,以及被某神棍冷嘲热讽了一通,卫凉歌可不敢再轻易去见晏北安了。先不说身份有别,她来京城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小皇帝,一切啊,还是要以大事为主,不然她这条命可就得交代在这。“太后,要过去打个招呼吗?”琴槡是知道卫凉歌和晏北安之间交好,便问道。谁知道卫凉歌却是摇了摇头。“不必了。”只是他们这边还未离开,晏北安那边倒是比卫凉歌还懂得审时度势,只见晏北安朝着卫凉歌所站的位置躬了躬身,算是行礼。他脸上表情依旧淡然,行了礼后便转身离去了,似乎比卫凉歌还想将二人关系扯清似的。看着晏北安的身影逐渐远去,卫凉歌神情中流露出了一抹落寞。琴槡感觉到了卫凉歌的异常,关心地问。“太后,您没事吧?”卫凉歌硬挤出了一抹笑,这不就是她想要得结果吗,明明这样才是最好的,她为何又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呢。看来,人还是要学会无欲则刚。“罢了,回去吧。”“是,太后。”同样回身离去的晏北安神情也十分古怪,侍从阿风探了探头,瞅着自家皇子,可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半句话都未曾说出。晏北安偏头看他。“阿风,你想问什么就问吧。”阿风挠了挠头,他们皇子最近都躺在床上养病,今日也不知道是心情好了还是啥,居然说要来御花园看看。阿风想着估摸着皇子是想见大周太后了吧,可是刚刚两个人明明已经打了照面,为何皇子却又走了?阿风实在不懂,主子们的心思可真难猜。“皇子,咱们不去御花园中吗?”憋了半天,阿风依旧只是问出了个不瘟不火的问题。晏北安抬起眸子,微微侧头,顺着周边的各处大殿,看到了那位于高楼之上的玄袍男子,很快,他收回了眸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不去了,回去吧。”高楼上,白烬欢看着远处宫道上逐渐远去的晏北安,神情冷冷,眼眸幽深,根本看不出他此刻心底的复杂情绪。身后,传来了云影的惊诧声。“咦?这是什么,孙猴子面具!”“主子你瞧啊,这孙猴子面具是哪里来的,难道是皇上的东西?可是皇上平时不来高楼上啊,怎么在这会有?”白烬欢眸光一闪,转头看向拿着孙猴子面具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的云影,嘴角紧抿,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整张脸都拉下来了。云影感觉到了主子的低气压,立即抬头来看。“主子,您这是怎么了?”白烬欢冷冷瞧了一眼那孙猴子面具,丢下一句便走。“把它扔了。”云影看着主子离去的背影,不明所以的摸摸鼻子。这东西是他在主子的书桌上发现的,一般来说主子不会随便把东西放在书桌上,而能进这长央宫书房的,都是些重要之物。可是这面具,怎么看都是京城街道上小摊贩那儿,随便几文钱就能买来的玩意儿啊。罢了罢了,扔了就扔吧,估计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云影正打算拿着面具出去,却听身后又冷不丁传来一句。“拿回来。”“啊?主子,你说什么?”“把面具拿回来。”地下卖场回宫后的卫凉歌可能是因为路上碰到了晏北安,心情就一直不太好,琴槡和德福与她交涉百花宴的事宜,她也一直听不进去。到了最后,连贺兰翘都看出来卫凉歌心情不好,拉着琴槡和德福出了凤藻宫。也是直到殿内安静了许久,卫凉歌这才意识到偌大的凤藻宫中,只剩下了她一人。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卫凉歌来到了内殿,从床榻上的枕头下拿出来了一直放在这的“猪八戒”面具,盯着这面具,她似乎又想起了那一夜猜灯谜的情景。其实吧,那一夜万灯节,让她最难忘记的并不是万灯萤火虫,也不是游玩京城大街小巷,而是猜灯谜那一刻。她总觉得,自己很喜欢那种默契感,心里深处更有一种自己无法言明的感觉,只是她现在的头很乱……十分的乱……“卫凉歌啊卫凉歌,现在不是该想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你趁早把心里头的胡乱心思丢开!”如此说着,她将手中面具就朝着旁边一丢!咚得一声,听得卫凉歌心都是一颤,默了半晌,她终究还是跑去将面具捡了起来,用衣袖将上面的灰给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