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巫医便上前来,作势要给卫凉歌把了把脉,却不是将手直接放在脉搏上,而是用一根细如蚕丝的银线绑在手指头上,巫医拿着银线另一端。卫凉歌原本就是医者,看到这巫医的把脉之术觉得着实新奇,便也起了兴致,就这样盯着巫医上上下下的瞧。巫医把脉并没有耗费多长时间,很快就收回了手,如此迅速的把脉,真是让卫凉歌怀疑,他究竟能否察觉出病情来。下一刻,巫医对着晏北安拱了拱手,“七皇子,这位姑娘的脉搏十分奇怪,她体内明明有毒源的存在,却不会突然发作,而是和身体和平共处,就好像这中间有种特别的芥蒂,将毒全数吸收。”卫凉歌听到这,脸色陡然一变,她看向巫医,紧张问道。“巫医,是不是孩子在帮我吸收体内毒素!”巫医却是摇了摇头。“按理说,毒就是这个孩子带来的,他应该不会自己吸收。”这一刻,卫凉歌都觉得越发听不明白了。又说有芥蒂,又说芥蒂不是孩子,而她的确也没有毒发,除了身子日渐消瘦些,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巫医的神情也十分古怪,又有些欲言又止。旁边的晏北安见此,对着巫医使了一个眼色,然后道。“巫医,去开些药吧。”巫医点头,立即退了出去。晏北安转头看向了卫凉歌,“我去看看他开的药方,待会儿再过来陪你,你先好好歇一歇。”卫凉歌对着晏北安点头。“好,去吧。”晏北安离开小屋后,便见着巫医早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有什么话就说吧。”巫医捋一捋胡须,对着晏北安道。“七皇子,小的只是猜测,不一定是切实的。晏北安轻嗯了一声,“你说就是了。”巫医也不再迟疑,接着就道。“小的估计这个姑娘怀的或许是双生子,虽然胎儿天生带毒,不过因为某种原因,毒素全被其中一个孩子吸收去了,因此母体和另一个孩子都看起来无恙。”仅仅是把了把脉,就能诊断出这么多来,这个巫医的确很厉害。晏北安听闻后,脸色有些变动。“双生子?确定吗?”巫医点点头。“对于这点,小的倒是有八九成的把握。”巫医既然都这样说了,那基本就是肯定的,双生子啊,多么难得的事儿,卫凉歌知道了一定很开心,可是……她若是同样知道其中一个孩子可能会活不下来,一定也会难过的吧。晏北安眸光变了变,又或者,这件事就这样瞒下来,不告诉卫凉歌,让她以为孩子无恙……“巫医,这件事先别告诉他人,特别是凉歌……”晏北安的话还没有说完,两人身后就传来了另一道女声。“我已经知道了。”有药这话一出,晏北安神情陡然一变,接着他迅速转身,就看到了卫凉歌正站在屋门处,也不知道她站在了那儿多久,又听去了多少。“凉歌……你……你听我说。”晏北安作势就要上前,卫凉歌却避开了他,面色冷然的来到了巫医跟前。她知道,这个巫医的确有两把刷子,毕竟她曾经不知道给自己把过多少次脉,却没有察觉出自己怀的是双生子,就连沈云逸也未曾察觉。她的医术和沈云逸的医术都算是不错的,却唯独没有发现这点,这难道是代表,双生子中的其中一个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吗?思及此,卫凉歌紧紧盯着巫医,红着一双眼发问。“另一个孩子是不是已经……”后面的话卫凉歌如何都问不下去了,甚至是多说一个字,她都觉得自己的心都在刺痛。巫医看了一眼晏北安,然后解释道。“不不不,两个孩子都很好,只不过其中一个的生命特征有些微弱而已,这并不代表孩子已经是死胎,相反,正是因为他的存在,吸取了其他的毒素,所以你现在看起来才是无恙。”巫医的话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倘若是那个孩子已然是死胎,那就代表孩子无法吸取毒素,毒素便会攻击母体本身。卫凉歌现在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所以就间接证明了孩子还存在,还活着。这可是还未出生的孩子啊,在肚子里就受到这样的罪!卫凉歌的心顿时就刺痛起来,身子也是一晃,差点就站不住摔倒了。“凉歌!”晏北安手疾眼快,当即就上前来,搀扶住了卫凉歌。卫凉歌定了定神,对着身旁的晏北安摆手道,“北安,我没事。”说着,卫凉歌看向了巫医,“你能诊断出这点,一定是有你的过人之处,告诉我,你一定是有办法的对不对!”巫医却是迟疑了,因为巫医的迟疑,卫凉歌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甚至是直接抓住了巫医的胳膊,用力呐喊道。“告诉我,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晏北安担心卫凉歌情绪太过激动,对身子不好,连忙上前阻止。“凉歌,你先冷静冷静。”卫凉歌哪里还冷静的下来,她开始不顾晏北安的阻拦,奋力挣扎着。“巫医,无论你用什么办法,只要能保住孩子,让我死都行!”晏北安赶紧对着巫医使眼色,巫医领命后迅速离开。见到巫医离开,卫凉歌的情绪就像是到了一个濒临点,直接崩溃了。她眼泪水哗哗的流,喉头也像是突然含了沙子,一说话就痛得人刻骨钻心。“北安,你快让巫医回来,让他回来啊!”晏北安还从未见到卫凉歌如此痛苦的模样,看见她如此,他的心里也是极为心疼的,晏北安将卫凉歌拥入怀中,安抚道。“凉歌,别怕,我在这,我一直都会守在你身边。巫医也一定会有办法的,给他点时间,也给我们时间,好吗?”卫凉歌趴在晏北安的怀中,泪水已经将他的衣襟打湿大半。嘤嘤哭声绕梁,在山谷中久久不绝。千里处的京城皇宫,有人于黑暗中霎时间睁开了眸子。外面送午膳来的云影,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手中的托盘突然就落在了地上,他震惊地盯着那负手立在殿中的玄袍男子。“主子,你的头发!”白烬欢霎时间转头看来,眼眸如鹰,深邃无比。“什么?”云影定定盯着白烬欢那一缕突兀的白发,“主子,怎么才一夕之间,您的一缕头发就变白了!”白烬欢抬手轻轻一捋那截白发,随即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心瞧着,最后嘴角处弥漫而出了一抹笑,笑的凄凉又怅然。“想来,时辰是不多了吧。”云影当然知道白烬欢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脸色陡然一变。“不,不可能,我去请药痴前辈来看看!”一个时辰后,药痴老头儿从长央宫中走出,云影和紫萝立即迎了上来。“药痴前辈,我主子怎么样了!”“是啊,药痴前辈你快说啊,主子到底有没有事!”云影和紫萝你一句我一句的,药痴老头儿只觉得自己被吵得头疼,他当即一抬手道。“好了好了,你们俩都静一静,再吵个不休,你们主子没有断气,我倒是快先死翘翘了。”见药痴前辈还有闲工夫开玩笑,云影倒是缓了一口气,“好好好,我们不闹了,药痴前辈您先说。”药痴老头儿无奈摇摇头,“这小子不就是因为思虑太过,所以头发才会变白,和他的身子无关。”云影和紫萝对视了一眼,继续问。“那主子的身子呢?如何?”药痴老头儿翻了一个白眼。“不是早就告诉你们了吗,这小子若是继续这样将所有的事儿都揽在自己身上,别说是活不过三十,今年过完都够呛!”